雨中桃夭
2025-3-15谷雨前的雨最是缠绵。
晨起推窗,但见薄雾里银丝斜织,远树近树都笼在一层青烟里。
我披衣出门,竹杖芒鞋循着记忆中的小径走去——此时节,雅颂雨栖也该有山桃初绽了。
转过祠堂的灰墙,忽见檐角挑出一抹烟霞,原是墙角斜倚着一株老桃树,虬枝如墨,缀满新蕊。
雨脚细密如绣娘手中的银针,穿引着枝头千点胭脂色。
含苞的骨朵儿裹着细绒,像襁褓中婴孩攥紧的拳头;半开的倒像羞怯的邻家女儿,用绢帕半掩着笑靥。
风过时,枝桠间便簌簌落下珠帘般的水幕,花瓣承不住这般娇宠,打着旋儿跌落青石。
石隙里已积了浅浅的胭脂雪,偏又被雨珠敲得微微颤动,倒似春蚕啃食桑叶时起伏的绿浪。
忽有燕影掠过,剪碎雨帘,衔走几片零落的花瓣,许是要去补缀云锦上的破绽。

我忽然想起《诗经》里的"桃之夭夭",古人竟用火焰喻花,此刻方觉贴切。
雨中的桃色不似晴日那般灼目,倒像砚池里化开的朱砂,一笔笔濡湿了宣纸。
老树皴裂的枝干愈显苍劲,衬得新花愈发娇嫩,恰似祖父布满老茧的手掌,轻托着初生孙儿的柔荑。

归途上,芒鞋已浸透春寒,却依稀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绽裂声。想来明朝放晴,这树桃花该开得更盛了。
天地如窑,雨是淬火的清泉,将满树花魂炼成永不褪色的釉彩。






























昔日雪似花,今朝花如雪……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唐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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