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布上造园——王源远的创作原型

在画布上造园——王源远的创作原型王文杰

艺术来源于生活，也来源梦想。当生活与梦想遭遇，艺术便能融溶惬洽。每个人总是生活在现实中，而生活并非都能尽如人意，所以梦想就开始生发。那梦想的因子很遥远，可能来自历史的深处，甚至可以追溯到先人的一次迢递之远望。这也许就是一种所谓的量子纠缠。

一千多年前，王氏本家，唐代大诗人、大画家王维，王摩诘，在终南山下结庐，筑园曰“辋川别业”，并绘“辋川图”。这是王维寄托梦想和情怀的所在，空、静、远、外，意境悠远，有“生活在别处”的逍遥。“辋川别业”已无迹可寻，“辋川图”也已不见踪影，但后来各代名家都重新画过。辋川别业成为历代画家和诗人寄情山林水涘、乐享岩栖幽事的原型或母题。

王源远近年来在画布上造园，把中式园林的建筑结构纳入整个画面中，让画面出现了一种视角和体验上的转变：建筑元素在他的画面中从早期的“远观”视角变成了“身在其中”的体验，这契合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卧游”概念，也让观众从观者的角色变为一种设身处地的游园。王源远的母题和原型正是王维的“辋川别业”。王源远认为王维在辋川其实并不是完全的厌世，他依然想寻求时机来施展抱负。所以他其实是一个积极的人，只是在人生处于困境之，选择随遇而安，把自己放空之后依然保有对生活的积极态度。

从“独乐园”到“仇英的房间”再到今年11月8日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玉兰堂王源远个人项目专场的“迎风别业”，王源远一次次个展正是以仇英等历代画家的方式致敬王维，去追索一个永远的原型。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别业”，有的转换成了现实，有的转换成了梦境，有的转换成了绘画、诗歌、音乐等艺术。王源远则转换成了“光之房子”，宁静中保持着靓丽，而无一丝消极避世的沉暮之气。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偶然的背后总是潜藏着必然。

几年前的一天，我们突然卖掉苦心经营起来的杭州好地段的房子，跑到安吉白水湾置了一处“别业”，谁都觉得不可思议。但那种冲动的后面一定也有辋川别业的原型意象。我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艺术掌握世界的方式与王维诗歌的绘画形式美》，辋川别业固然已铭刻到了心里。我最爱读的散文集是梭罗的《瓦尔登湖》。在我看来，瓦尔登湖之于梭罗就如同辋川别业之于王维。我曾撰写了一篇《瓦尔登湖：文化休闲的精神镜像》，参加在江西鄱阳湖的一次以“湖与休闲”为主题的全国休闲文化论坛。我通过对《瓦尔登湖》的现象学阐释，揭示瓦尔登湖文化休闲的精神镜像：筑、居、思、行的实践施为所达至的诗意栖居地；天、地、人、神共筑一体的四维空间；视、听、触、思立体审美的体验场域。梭罗解构了劳动与休闲的二元对立，将其合二而一地加以思索，赋予瓦尔登湖诗性品格和精神内涵。瓦尔登湖则鉴照世上湖泊所具有的文化休闲功能和潜质。王蒙说过：湖是一种美丽，是一种情意。为了陆地不那么干枯，为了人的生活不那么疲劳，为了把生硬的地面活泼起来，为了短暂的焦渴的生命中不能或缺的滋润，于是有了湖。本文旨在唤起人们亲近湖、欣赏湖、热爱湖。无论荡舟湖上还是散步湖畔，在观赏与鉴照，看与被看的互逆运作中，发现自己、认识自己、关怀自己。当心安静下来，休闲就是那审美的被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