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餐桌，终于迎来了一年中最炫的高光时刻，不但有了丰富的菜品、有了形色可人的造型，还有喜庆热烈的餐桌插花点缀。…… *** *** *** *** *** *** 文字：橡树 图片：橡树、毛睿 音乐：《春节序曲》中国国家交响乐团
橡树《山居笔记》之《过年啦》 作者/橡树 过年的序幕，是由亲人千里快递、朋友登门相送年货开启的。今年收到的品种之多，从香肠到腊肉、从活鸡到鲜蛋、从猪脚到火腿肠、从豆干豆笋到水果咸菜芝麻丸土豆干……从新衣新鞋新电脑到红纸对联小挂饰……还有鲜花……总之，新奇又豪横，一切只有想不到。我自是满心欢喜，也满心愧疚，以物达情原本是双向奔赴，而我却总像个接收大员，几十岁的人了，这觉悟还能提高点吗？ 团年，原本是春节重头戏，可今年因了我们一直躲在山居成功避疫还未“羊”过，因此，在攀的弟弟妹妹朋友们都十二分体谅，嘱我们继续努力最好成为他们的骄傲，这特定是癸卯春节最暖心的祝福，于是待女儿女婿年末自驾回来，便开启了我们小家庭的过年模式。 腊月二十九，除夕进入倒计时，我们也开始各种花式假忙了。 M栽下的枇杷树已长得像模像样，只是那果结的，完全就跟晨星似的。物以稀为贵，为防野鸟与松鼠，M颇为用心早早给它罩上了尼龙网，每日看它们由小到大由大渐黄，此时，树上终于有了几个金果子，不得不说，为应这一年一度的节，枇杷树也是拼了。看M扛着长长的枝剪，我急忙赶去，嘱这枇杷，一定要连枝采下，他倒少有的没抬杠，剪下两枝悉数递我，随我折腾。 想这枇杷在我国传统文化中可是一大美物，说它不但“备四时之华彩”， 亦“具佳木之神韵”，更兼“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因此自古便成为财富殷实、家庭繁盛、健康长寿的象征，从上林苑到农家院、从《上林赋》到文人诗画倍受宠爱，而我，则要用它们作为应节的花材。我的花器并无固定所指，茶具餐具生活用品，只要器型合适皆可。看着这短枝阔叶的枇杷，想想大略只能与家中那个大而圆的青花茶盘相配了。目标既定，移出茶壶茶杯，找来两个奇形树根作架，将那枇杷连枝带叶错落摆上……拍照，那效果，还真有那么点古风古韵，于是以它当祝福，送给我的亲人朋友。当然，想到明天的年夜饭，我还需做款餐桌花，以一个红酒瓶作花器，不但美，也有“平安”之寓，只是那花并非插入瓶中，而是在瓶颈外绑上一块小花泥，再将由园中现采的常春藤、迎春花、天竺葵、长寿花……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一款简洁又不失喜庆的节日桌花便成了。 女儿买回的洒金红春联、福字贴都是无字的，全部需要自己书写，家中的乒乓桌顿成工作台，想来写得好与不好是实力，而参不参与则是态度，于是全家围桌操练。 女儿一回来，便鼓动M出副对联，他真真假假扭捏半天，终于将早有预谋的“闲看白云叠翠岭，静观紫气绕红山”发了出来，说是让大家提意见。想想我们连音韵平仄都搞不懂，就算有意见，也没法说到点子上，更何况，这一联不但嵌入了山居的大环境小地名，其意境也完全切合了我们的山居生活，同时还为节日送上了美好祝福，比起那些买来毫无辨识度的对联，这个才是我们自己的，于是全体鼓掌通过，要不然，还等他怼一句“你来！”？ 女儿练了一段时间的小楷，以我们外行人的眼光看是卓有成效，大对联交与M的自由体，小对联嘛，就全部由她操持。静与慢，也许从来就是一体，因此，她先安安静静将要写的字全都在练习簿上反复抄写，自觉过关，这才将“钱兔似锦人自在，春风和畅福满堂”、 “常在蟾宫攀桂树，今临禹甸送丰年”、“饱食安睡思虑少，勤耕细读喜乐多”、“揉春为酒，剪雪成诗”、“大展宏兔”、“前兔无量”、“兔飞猛进”……一一写就，字如其人，安静，规矩，却又在一笔一画间藏着自己的个性。 我向来驾驭不了那软软的毛笔，就跟听不得别人的软话一样，于是申请“画”两张大大的福字。说画是一点不假，照猫画虎的那种。为了不太走样，我甚至挑好了两幅带简笔兔的福字，准备打印出来再描，谁知家中打印机竟然自己提前给自己放了假，无论我打多少次，反正每次它就只吐半张图，另外半张紧紧卡在里面，于是只好作罢。离了张屠夫，总不能就吃带毛猪，这自带乖萌的福字，终究还是被我画了一张，只要你不以专业眼光看，那福与兔照样完美无缺，哈哈哈，人生难得自嗨一回。看我这般为难，女儿将剩下的几张写画完毕，毫不夸张的说，比我的周正可爱多了。 小熊虽在桌边一副勤奋样，但一到具体操作，便不知去了哪里。今年不比往年，我对去年敦煌日历上的九色鹿一见钟情，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搬到车库门上，于是将这个会者不难的光荣任务交给他，我以为，人有所长而不用想便是人生最大的浪费。此时家中并无足够的丙烯可以支撑这样一幅图，但以我对结构的无法把控，哪怕他先勾好线条，也能方便我后期涂色呀。这次也许是他又长大了一岁，也许因了过节，终于没有先拖后忘，而是拎出墨汁拿上毛笔就去了。这次，他终于让我知道什么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眼前凌空奔腾的九色鹿，就算他送给我的最美礼物吧。 年三十的重头戏，当然是年夜饭了。 别看我们不善厨，但以我们对年夜饭的重视程度，如果年夜饭有知，定会感动得色香味总有一样出彩。提前两天开始理菜单，入选标准，好看成了核心原则。我不明白，一家吃得简单穿得朴素的人，为什么单单在一年一度的年夜饭上会以强迫症的倔强以貌取菜？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菜单确定，材料比对，没有的写进购物清单当天采购。 吃过早餐，我与M便去了菜市场，所需配菜照单采购，那卖菜的摊主见了也笑，买这点菜还用单子？年三十的价格自然不便宜，荷兰豆要十四，但本地去壳青豌豆，却又只要十块，真是搞不懂啊。嫩玉米棒也高贵起来，十二块一斤，难道它真以为沾了玉？打根板凳掉头坐，一年一除夕，所卖为所需便是福气，谁也苛求不得谁。但也有两块一斤的粉果大蕃茄，问她为啥不涨价？卖菜的大姐说，天天卖菜，靠今天涨价也发不了财，不如做点实在生意。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同时也让我想起了武汉机场，在其他机场商品定价就跟机票之于汽车票时，武汉机场率先实行所有商品与市价等同，只此一样，便足以让我记忆深刻。 以历年习惯，年夜饭我主要负责没油烟的八宝饭、“手工”菜（不敢称工艺菜），再与女儿合作摆盘。今年迎新，兔子是亮点，提前在网上学了，以煮鸡蛋与鹌鹑蛋经过简单的切割组合，再以胡萝卜点一对鲜亮的红眼，一组瓷白光洁生动活泼的玉兔居然就成了！有了主角，还得给它们搭个舞台，于是下面垫以雪白的山药块，中间铺一片胡萝卜，再将玉兔摆放其上……虽全都白味，但没有人知道，看见的，除了那可爱的颜值，便是“玉兔踏福”的吉祥菜名，谁能说它不是一道好菜呢？至于那款“一帆风顺”，其实就是两根黄瓜当中切了，去掉边皮，打上一片作帆，以牙签撑起，再将瓜体掏空，装上金沙玉米，并行摆于盘上……如此简单。看着这一艘艘满仓的船儿，它们既像承载着一年收获刚刚归来，也像为明天的远航做足了准备，总之，丰收与顺利是它的主题。女儿的甜品“桔子大福”，虽然用材不过就是糯米粉与桔子，但当包裹着蒸熟糯米粉的桔子冷后横切开来，只一瞬便惊艳了我的眼，形色如花的桔瓣与温润如玉的糯米糕里外配合，完全就是金玉良缘的现场版，尝一口，皮的软糯Q弹与瓤的鲜香甜美在口腔里彼此交融，那感觉，让我找不出一个什么词儿来形容，你若想知道，还是自己去体验吧。女儿的另一道“蒜蓉粉丝虾”，不但其形与酒店毫无差别，就是其味，也让我这个对大蒜与虾从无好感的人吃得满口留香。 要说这年夜饭中真正饱口福的，当然还是M的鸡汤与小熊的干烧鱼、里脊小酥肉和那盘荷塘小炒。 近两年为了我的身体故，M炖鸡的技艺是持续见长。他会提前将鸡肉泡出血水，再放进砂锅加入他想加入的一切调料，因为每次的不确定，我也就不误导你们了。从前吃不惯的、自觉带有马尿味的块菌（攀西特产：黑松露），如今倒成了食材中的坐上宾，用它炖鸡，就跟青城山用白果一样，并各自成就了由它们装饰的名菜一道，M也不例外，炖鸡必放。食材、火候与时间，是决定菜品质量最关键的三要素，于是早早慢火炖上个三两小时，那鸡那汤便自然不是高压锅快速做来所能比的，从此成为M的招牌菜。 小熊的厨艺嘛，属于现学现用的互联网新生代，知我怕油烟，煎、炸、炒就全包了。每做一菜，必先下载好视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找到心仪的师傅，跟着他从食材到调料、从火候到时间，一道咸鲜的干烧鱼、一份酥香的里脊肉、一盘缤纷的荷塘小炒按时出锅。如果说我与女儿的花架子菜撑起了年夜饭的可爱颜值，那么，M与小熊合力做出的家常菜，则撑起了个年夜饭最热烈的气氛和最浓郁的人间烟火味！ 年夜饭的餐桌，终于迎来了一年中最炫的高光时刻，不但有了丰富的菜品、有了形色可人的造型，还有喜庆热烈的餐桌插花点缀。将面西的一方摆上碗筷倒上美酒，一一请出那些迁居天堂的亲人，请他们接受我们一年一度的献礼，虽然那不过就是心里的记得。看夕阳已落喜天色未暗，但炮仗的欢叫与烟花的绽放早已由四邻点燃，山居的年味也从味觉嗅觉直接延伸到了听觉视觉……家人举杯，在融融灯光中，为新冠三年依然能有今天的团圆感谢一切护佑我们的神灵与凡人。 吃饱喝足，虽然守岁从来都不在我的除夕之中，但今年除了春晚，还有大院中先后不定的红包一波一波袭来，对着小小的手机屏幕轻轻一点，不用来声“阿里巴巴”的暗语，便有喜钱入账，真是诱人得很，于是苦熬到十一点多，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在满天繁星与状如彩喷的烟花陪伴下入梦。 在这得天独厚的攀西，春节从不担心天气好不好，睡一觉起来，再看到的日出，便是癸卯年第一轮朝阳。我一边开门，一边默默念叨“福门大大开，幸福安康请进来！”，随你想它是迷信或是祈祷。 初一早上的汤圆，是我们从小到大过年的传统，它是丰年的标配，是团圆的象征、是圆满的期许、是甜蜜的喜悦……这样美好的食物不可能被遗忘，只有更丰富。我们家过年吃的汤圆，都是现吃现做，鸡蛋大小，超市那种如鸽子蛋的成品，虽然方便，但从未进入过我们年节的餐桌。我包汤圆的手艺自觉不错，想来这还是我年少时跟奶奶学来的童子功呢。 馅是提前两天准备好的，有甜的芝麻红糖馅与咸的小葱瘦肉馅，这并不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难的是怎样才能将它们包到又薄又匀又软的面团里。汤圆粉也早备下了，我所想的，不过是怎样在它的洁白之上用点功夫，在这样的节日，为那浑圆饱满的汤圆画画妆。于是泡上一把玫瑰花、解冻一包清明艾，让初一的汤圆染上它们各自的花红草绿。以前做这些就我一人，如今有小熊帮忙自然轻松许多。今年唯一的遗憾，是玫瑰花泡的水并不红艳，和面后淡淡的，好在艾草的绿具有不畏岁月的高保真，这倒给了我以惊喜。虽然我从未玩过橡皮泥与软陶，但有什么关系，只要有汤圆粉，那细软的手感与超强的可塑性，想必完全可与它们媲美，于是这厨房顿成手工坊。看我们玩的热闹，女儿也参与进来，谁不想玩个乐子呢？我们先将红色面团做成花朵、小兔、云霞、与说不出的意识流，而小熊则将绿的做成星星、草叶、小树、月亮，再将它们纷纷贴上团好的汤圆坯子，搓紧，于是全网独一无二的汤圆诞生了！看着这一个个趣味横生的汤圆端上桌，没有人不被它们那乖萌可爱的形色打动，赏玩成了入口前必不可少的仪式，我唯一的担心，是先人们还认识它们吗？ 过年啦！ 2023-1-25于山居
九色鹿正焦急等待快递小哥送彩色丙烯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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