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湿漉漉的粽香 湿漉漉的五月,是一个值得纪念和回味的季节。 我说的五月是农历五月。而庚子年的农历五月,是经过了润四月的。2020年的夏至是农历五月的初一,严格的说,从这一天算起,夏天才算真正的开始。是经过了恐惧、不安、压抑而漫长的春天,经过了长达四个多月的封城闭足,经过了新冠疫情不断变换的数字,进入炎热的夏季。而此时,地球村上的新冠疫情,正在疯狂肆虐。 说起润月,就不得不佩服我们聪明的祖先。中国几千年所采取的传统农历实际上为阴阳合历,既考虑到与太阳直接相关的阳历回归年,又考虑到与月亮位相变化的阴历朔望月。一个朔望月平均为29.5306天,积12个朔望月为354天或355天,与回归年(约365.25天)相差11天左右,3年累计下来就已超过一个月。 为了解决两者之间的矛盾,古人采用设置“闰月”的方法。现行农历“置闰”的方法是“十九年七闰”,即每隔2年到3年,就必须增加1个月,增加的这个月叫“闰月”。“置闰”的规则是依据二十四节气来定。 农历庚子鼠年为闰年,增加了一个“闰四月”。这个“闰四月”从阳历5月23日开始至阳历6月20日结束。受“闰四月”影响,自此以后,庚子鼠年内的农历节日,如端午节等,在阳历中的对应日期相较去年来说,都将向后推迟18天。2019年端午节对应的阳历日期在6月7日,2020年端午节对应的阳历日期自然就落在了6月25日,是21世纪最晚的三次端午节中的一次。 五月是需要怀念的月份。在这样一个富有诗意和爱国传统的节日,每年的端午节,总是让我们来纪念一个人,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公元前278年,秦攻破楚都郢。楚大夫屈原不愿苟且偷生,怀石自沉于汨罗江,以身殉国。于是,每年的这一天,艾草的清香便氤氲了每一座矗立于炊烟袅袅的屋子,家家户户的餐桌上就会飘起蜜粽的甜香。 记忆中的五月粽香,是我有记忆以来最美的味蕾。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每到端午时节,位于密州西北的故乡大朱苏铺村,总是在雨意迴恍中,湿漉漉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粽子的清香。故乡何时把槲叶作为包粽子的原料,这槲叶又是出产自哪儿?对于年少的我,一无所知。但它那独特的清香味儿,粘糯而可口的粽子,不知俘获了多少如同我一样懵懂的少年。 如今在网络发达的今日,借助百度得知:形状大如荷叶的槲叶,是指槲树的叶子。槲树为多年生灌木,木不成材,易弯曲,且生长缓慢。在当地主要用于烧火做饭。据 《本草纲目》记载:槲叶,气味甘、苦、平,无毒,具有止血、止渴利小便的功效。我认为用来包方形的槲叶粽子,主要是因为它气味的甘甜。 密州西北乡的端午节,总是从节前五日左右就开始了。我们故乡有个传统习俗,就是在端午节期间,家家户户包粽子,看望嫁出去的闺女。因为我有四个姐姐,大姐、二姐早已出嫁,所以,我儿时的端午包粽子总是要提前几天。 包粽子多数是从节前十余天的某个下午开始,准备原材料了。记得有一年,三天两头的下雨。每到这个时候,邻居家的爷俩总是要吵架,湿漉漉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粽香和吵架的声音。 母亲从端坐于墙角处的米缸里,舀出金黄色的黍米,放进早已盛好的水盆里泡发,而父亲摘下悬挂在西屋墙上、用塑料薄膜包裹的槲叶,投进另一个盛放清水的大盆里,等清水慢慢将其泡软。一个小时后,母亲取出事先买来的大红枣,放进另一个小盆里,舀上清水使其变软。 雨水一直在下,黄昏降临。此刻,原先的备料已泡发合适,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开始包粽子。 那时的我,不会包粽子,只会眼瞅着一个个长方形的粽子从母亲熟练的手中,脱颖而出。每当此刻,我会缠着母亲教我。这时,母亲就会手把手教授我:选四片叶子,两片槲叶叶柄朝外各自迭压,另两片槲叶也是叶柄朝外、相互迭压后,将其四片相互叠加,放适量泡好的黍米和大枣,左右叠一下,再上下叠加不要露出糯米,取一根稻草或细线缠几圈系好就可以了。于是,我便教此方法开始包第一个粽子。虽然初次试包,在母亲的亲手教授下,有模有样,如母亲包的大致相同。 此刻,夜空的雨水依旧淅淅沥沥,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垂落,砸出浅浅的水窝,溅起一朵朵亮晶晶的水花,倒影着煤油灯忽明忽暗的光芒。于是,我们的影子也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地晃动着。 两个多小时后,原先泡发粽叶的大盆,就堆满了粽子。锅底下燃烧的木柴,努力地舔舐着锅底。父亲将包好的粽子,一一码放到热气彤彤的大锅里。 继续往锅底下续柴禾,不一会儿,黍米、大枣的本味与槲叶的清香,相互碰撞,所激发出的混合香味,袅袅娜娜、悠长回味,沁人心脾。它们拼命的从门缝里,挤进淅沥的夜雨中。空气中开始摇荡起漂浮不定的粽香,仿佛雨水里不肯散去的紫薇花香。 第二天早上,用木柴煮了差不多1个小时,然后在锅里闷了一夜的满满一大锅粽子,一只只吸足了充足的水分,饱满的像婴儿肥,整座堂屋里弥漫着槲叶、黍米和大枣特有的香味儿。 此刻雨停了,仿佛被一股股浓香洗尽了铅华,天空出奇的蓝。父亲挎上一苑子香粽,领着我去看望二姐。二姐的家,与我们村一河之隔。这条河位于村西,俗称西河。那时的西河清澈见底,游鱼徜徉,是我儿时游泳抓鱼的天堂。 路上,父亲告诉我说:过了端午节,二姐就要全家投奔亲戚,搬到东北去谋生。二姐一家四口人不容易啊。 自从二姐生了二胎男外甥后,家里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贫瘠的土地出产的食物,都不够四口之家食用。无奈之下,只得投靠亲戚闯关东去。 说完这些话的父亲,眼圈红红的,心情沉重,一脸的无奈和恋恋不舍,让我多年以后的我,方才理解了那时父亲复杂的情怀。 自此以后,二姐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回老家一次。而于2004年2月3日去世的父亲,临终前一直再也没见过我的二姐。到如今想来,睁眼离开这个世界的父亲,相比是挂念远在东北的二姐,至死也没合上那双期盼的眼睛…… 一片粽叶,裹入缕缕情思;一把艾草,插上憧憬期望。五月粽香,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乡愁的味道。无论是在他乡,还是在远方,我都将每时每刻地怀揣着这种魂牵梦萦的味道,悄悄地走进给予人类以生命、又无私接纳你的土地。 五月,充满烟火气的蜜粽香的五月,活在我的记忆里,也活在众人的纪念里,也必将永远活在中国人的纪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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