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自行车的蜗牛
2020-5-29我喜欢牵着蜗牛散步,也许会走得很慢,但是很踏实。 2007年的一个上午,天气寒冷。美国华盛顿的一个地铁站里,行人来来往往。 在这里,有一位不起眼的男子,花了四十五分钟,用一把行人眼里看来很普通的小提琴,演奏了六首巴赫的作品。在他前面的空地上,放着一顶口子朝上的帽子。 很显然,这是一位街头艺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约夏•贝尔,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 他演奏的是一组非常复杂的作品,那把似乎和他衣着一样普通的小提琴价值350万美元。 在约夏•贝尔演奏的四十五分钟里,大约有2000个人经过,可是只有6个人短暂停留,大约20个人朝他的帽子里给钱,然后不经意地离开。最后他的帽子收获了32美元。 可是,就在前两天波士顿的一家剧院,平均每个人之前得花200美元,才能聆听到他演奏同样的曲目。 这是《华盛顿邮报》开展的一个很有名的实验,主办者想了解人们关于一生的一些感知、品味和优先选择。 而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面对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用最精良的乐器,演奏最完美的乐曲,如果我们连停留片刻、侧耳聆听,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在我们匆匆忙忙、倏忽而过的一生中,又会错过多少美好的东西呢? 这让我想起了《海上钢琴师》里的一个画面:当游轮上响起1900弹奏的琴声时,镜头给了客厅里听到琴声的乘客一个静止的特写。 那一瞬间没有说话声,没有谈笑声,没有酒杯碰撞的声音,连香烟尾的火似乎都停止了燃烧。短暂的一秒静止之后人们才开始寻找音乐声的来源。 那一刻的安静,不只是行为上的停止,似乎整艘游轮上的心灵都得到了停歇。它们跳动的太快了,得找个时候放慢一些。 还记得小时候就被催促着“快点,再快点!”因为再快点换来是糖果,再快点换来的是大人的肯定和赞美。 因为有奖励,所以不问因果。 可是后来发现他们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也这么说,在我放风筝的时候还这么说。我只是想和我的玩伴们多说会话,我只是想在放风筝的时候慢慢把线放完,而不是一次性松到底。 我只是想慢慢来,慢一点点而已。为什么龙应台允许她的小朋友《孩子,你慢慢来》,而我却要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 所以零六年我最喜欢的歌词是周杰伦的——“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可是却忽略了歌名是《听妈妈的话》。所以我还得“快点,再快点”。 有人问,被催促着长大的长大算不算真正的成长?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时候就习惯了赶路的节奏。 像是如果不快一点,就会错过最后那班车一样。 而有时候生活,在逼着我去追,而且,永远只能追赶那辆末班车。如果追不上,就去不了那个地方了。 所以来不及问为什么,除了听话地快一点之外。就这样,我的蜗牛学会了骑自行车。 前不久看的一部很老的意大利电影《云上的日子》,里面有一个场景: 一帮抬尸工,有一次在搬运尸体到山腰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这时候雇主跑过来催促,工人们却回答说: “走得太快了,灵魂是跟不上的。”所以得停下来等等。 我还是喜欢牵着我的蜗牛散步,而不是在自行车上加速追赶。因为如果跑的太快了,冬天就会来的太早。 而冬天,不适合蜗牛生存。 不知道刚刚在我身边经过的人群里,有多少人是为了赶路而匆匆忙忙的。从相遇到错过,只不过用了输入一行字的时间。 也许他们的一生都在匆匆赶路,而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机械的摆针,加了动力的那一刻,命运就由不到它来安排了,直到把能量消耗完,准备停下来的那一刻,才能慢下来。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节奏。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蜗牛,只是我们之间选择和蜗牛一起旅行的方式不同。 而我选择停下了自行车,点一杯半苦的咖啡,在桌子上挑一本感兴趣的书,胡乱地翻着,任指尖在喜爱的章节里搁浅,然后,“浪费”掉这个宝贵的午后。 此刻我对面的奶茶店里,正也,坐着一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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