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是被木栈道接住了。脚掌落下时,便能触到木板吸了整日凉气的温软,像握着一块浸过月光的玉。不远处岸边的灯是夜的絮语,细细碎碎缠在树枝上,树叶还在坚持着绿色,不使自己变得凋零稀疏,虽落下几片倒被灯光染成了碎金,风一吹,便有星子似的光斑落在肩头。
凉亭里总坐着两三位老人,棋盘摊在石桌上,不太见棋子落下,却能透过湖水声传过来笑声朗朗。老太太摇着跳广场舞用绸扇,扇面上的荷却如这深秋早已褪了色,倒和栏外的灯影相映——彩灯浸在湖里,被水波揉成了流动的蜜,每晃一下,就有一尾“光鱼”从倒影里游过。
有人沿着栈道慢慢走,脚步声与湖水的絮叨叠在一起;穿运动服的姑娘绕着木栈道慢跑着,发梢沾着的夜露,在灯光下亮得像细碎的水钻;一对老夫妻并肩走着,话不多,只是偶尔停下,指着远处岸边的大楼灯光说些什么——那些高楼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这方小天地,反倒是栈道旁的路灯,把路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温柔地覆在湖水边的青竹子叶片上。
忽然明白,深秋的夜从不是萧索的。木栈道的纹路里藏着时光的缓缓,灯光下的树守着安静的暖暖,连湖水声都在教人心平气和。很多时候,我们总在追逐远处的光亮,却忘了低头看看脚边的温柔——那些慢下来的脚步、轻声的交谈、晃动的灯影、轻拍的湖水,原是生活最妥帖的慰藉,像这秋夜的凉风,不疾不徐,却能拂去你一身的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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