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二宝【小小说】

文╱丁利 图╱陈春玲（好友授权 仅供欣赏 与文无关 致谢！） 大宝与二宝的积怨已久，此时大宝正窝着一肚子火，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生闷气，隔壁卧室里又传来二宝“咯咯”的笑声，这笑声犹如火上浇油，大宝坐不住了，抄起一把新买的剪刀，向隔壁走去。 今天，是二宝的生日……

大宝对二宝的怨恨，要追溯到二年前，那时候二宝还没有出生，大宝知道的时候妈妈的肚子已经大的不像话了。 大宝对这个未曾谋面即将争宠的二宝充满了怨恨，他用几乎窒息的悲痛希望能感动妈妈，让二宝永远留在肚子里不出来。 大宝的心思妈妈最懂，妈妈趁着大宝手里的冰淇淋还剩下小半截的时候揽着大宝做工作。 "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多孤单呀，有个弟弟陪着你玩多好呀。" 大宝想不了那么多，他想的只是眼前的事。他要捍卫自己的主权，有人要分摊他的爱，与他争好吃的、好喝的，最担心的，是他一屋子的玩具。 "我不让他陪我玩，我有小猴子陪我玩。" "小猴子也不可能一直陪你玩呀，他也要回自己的家，小猴子也有弟弟呀。" (注:小猴子，男，性侯，名震天，大宝的同园好友，因其身手敏捷，长的小巧玲珑，故称小猴子。他二人年纪相当，那年五岁) 因为二宝的事大宝一直有情绪，他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担忧，不知道有了二宝的日子该怎么过。 妈妈与大宝经过多次协商，最终达成初步协议，答应他的三个条件，大宝才勉强同意让二宝出生，如果违反了任意一条，大宝享有驱逐权，可以随时把二宝驱逐出家门，协议如下: 一，二宝出生时一定要给大宝带礼物; 二，二宝来了以后爸爸妈妈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他； 三，不准二宝进他的房间。 大宝的房间，可以说是一个隐藏的武器库，里面有飞机、机枪、装甲车，军舰、潜艇、火箭炮……应有尽有。这是军事重地，一般闲人免进，特别是二宝。 妈妈是有准备的，二宝从妈妈的肚子里头出来的时候，果真给大宝带了一个遥控四驱大脚越野车，大宝觉得，这家伙虽然哭声大的吓人，可是挺讲信用的，还可以忍受。 遥控四驱大脚越野车，只能换来一小段时间的惊喜，二宝的入侵，对大宝有着某大的压力，这个哭声大的吓人的家伙竟然慢慢变成一个咿咿呀呀说着外星语的胖娃娃。 大宝是个好强的孩子，小小的人儿可以独立干好多事，比如穿衣、刷牙、洗脸、吃饭、上大号等，是妈妈嘴边上的小小男子汉。 突然间多出了个二宝，让大宝心里很郁闷，他感觉，妈妈爱二宝比爱自己多一些，二宝也是男的，他为什么可以不做男子汉的事情? 大宝用酷酷的沉默表示抗议，妈妈看出了大宝心中的不满，妈妈把咿咿呀呀说外星语的胖家伙放到摇篮里，揽着小小男子汉，有了下面的一段对话。 “大宝是快六岁的男子汉了，可以独立做很多事情，真的棒！妈妈为你骄傲"，妈妈向大宝竖起了大拇指。 "二宝长大了一定要以哥哥为榜样的。可是二宝现在还小啊，还不到一岁呢，什么都不会呀，哪能跟哥哥比呢是不是？比如，像装甲车，谁在指挥呀?” “我。”大宝低着头。 “飞机，谁在遥控呢? “是我。”大宝加大了音量。 “动画片《新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黑猫警长》、《 熊出没》是谁再看呀?” “我呀，他又看不懂。” “还是呀，你看，你可以和小猴子玩捉迷藏、打雪仗，而二宝是不可以的呀。”妈妈扳过大宝的头，四目相对，“有些 是六岁的人可以做的事，有些是一岁的人可以做的对不对?" “对，”大宝点头，"可是，我有时候好羡慕二宝，好想跟他一样……" “这么说"，妈妈认真地想了想，问道，“明天去幼儿园， 你要不要也穿纸尿裤呢?” “啊——”大宝惊跳起来，两只手指捏着鼻子，觉得很可笑地说，“不要不要不要——"用力挣开妈妈的手，逃了出去。 大宝对二宝的不满哪能是妈妈三言两语就能摆平了的？大宝想实施他的驱逐权，但是苦于没有机会——因为二宝没违反协议。 首先，二宝没失信，人家是带着四驱大脚越野车来的； 再者，爸爸妈妈对大宝像以前一样爱他，没什么区别； 第三，二宝也没有单独进过他的房间，虽然他现在自己还不会走，妈妈也守信用，没抱着二宝进过他的房间。 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妈妈说的，大宝不知道为什么是四匹马，而不是五匹马、六匹马?他只知道，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但是，心里还是烦，想发泄。他想到了小猴子，因为小猴子也有个弟弟，比二宝来的还要早，按照他的推理，小猴子肯定也有不满的时候。 果然，二个六岁的哥哥有着共同的话题，他们约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促膝长谈。 小猴子以过来人的身份要传授给大宝一些既不让妈妈觉察、又能泄愤的宝贵经验，不过前提是大宝必须保证不能出卖自己，以免惹祸上身，要拉勾、上吊、盖章才有效。 二人彼此小指相勾， 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誓言，大拇指上翻互相紧贴，庄重地“盖了章”，完成了彼此信任的仪式，小猴子才凑上去咬了一阵耳朵： "有好多种，可好玩了，比如，打耳光、指头掐、屁股坐、枕头压……无所不用其极，大宝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对未来充满无限的向往，答应回家一定试试。 二人语毕各分头行事，没走出多远，小猴子又折回了身子，喊了一声“大宝”，大宝扭头一看，小猴子向他做了一个拉勾盖章的手势，大宝向他拍拍胸脯，会意的点了下头，“放心吧” ，说吧，昂首挺胸，挥手而去。

这么痛快的事，自然不能让妈妈发觉，要寻找良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是妈妈说的，只要用心，机会总会有的。 某天傍晚，大宝趁着妈妈洗澡的时候，猫着腰，蹑手蹑脚溜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二宝在他的专用小床上睡的正香。大宝止住脚步，抑制不住的兴奋，“哼哼，你这个坏东西，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猴子传授的绝招在大宝的脑壳里一一浮现出来，"先用哪个好呢？"可能太激动了，又加上招式太多了，大宝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卫生间的水声突然停了，大宝一惊，慌的趴在地板上，想着返回自己的房间，卫生间是必经之路，要是被妈妈开门撞见了，该怎么解释呢？ 大宝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淋浴器的水声又响了。大宝松了口气，捂着“怦怦”跳的小心脏，"先来个简单的吧，指头掐，速战速决"。大宝心意已定，从地板上爬起来，瞄向二宝，又开始了犹豫，掐哪呢？ 二宝穿着短袖的幼儿装，眼睛微闭，嘴巴半张着，两只粉粉嫩嫩藕节样的小胳膊滑稽的举着，做投降状，一件纸尿裤，把两只小脚丫均匀的隔开，大宝想笑，他想到在幼儿园里认识的一个字，“火。” 大宝摸了一下二宝的胳膊，软软的，滑滑的，手又缩了回来，他在想，如果我要掐了他，二宝的胳膊会不会破？会不会留下指甲印？会不会流血？会不会哭？ 哎，这家伙怎么睁开眼睛了？还对着我笑？两只手竟伸向我，脚也开始伸向我，是想让我抱你吗？想的倒美！嘴里还“咯咯”“咯咯”的，你是想下蛋吗？你不像一只鸡，倒像一只翻盖的乌龟。 大宝轻轻地点了一下二宝的额头，心里忽然大度起来：“今天我心情好，先放你一马，记着，小东西，别惹我，惹了我，要你好看！” “妈妈，你的二宝醒了。”大宝冲着卫生间喊了一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机会，有过很几次，大宝一次次都丢掉了，因为妈妈经常说，男子汉嘛，要大度一点。还有，那辆四驱大脚越野车让小猴子羡慕死了。而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大宝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咬着牙，心里暗暗发誓，这次，觉不手软。

今天是二宝两岁生日，二宝穿着妈妈新买的衣服总在眼前晃悠，大宝心烦，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上门。虽然，与二宝买衣服的同时，妈妈也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 二宝忒不让人省心，又披了件小姨买来的衣服，推开大宝房间的门，“哥哥，快来看小姨买的新衣服漂亮不？”眼睛不看大宝，却盯着地板上的大黄蜂，满是贪婪之色。 小姨没给大宝带礼物。小姨没到做母亲的年龄，她体会不到做两个孩子母亲的心情。 大宝脸一耷拉，“敢进我房间？” “没有进，哥哥”，二宝探着身子，两手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说，“你看，脚在外面呢。” “出去，把门给我带上”，大宝命令二宝。 “哎”，二宝讨了个没趣，撤回了身子带上门，撅着嘴回了卧室。 大宝在房间里生闷气，一会儿又听到隔壁二宝的笑声，“这家伙难道又收到礼物了？” 大宝越想越心烦，“你惹到我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抄起妈妈新买的做手工用的剪刀，拉开门向隔壁卧室走去…… “大宝、二宝，快来吹蜡烛，切生日蛋糕啦！”餐厅里妈妈大声喊的声音。 好大一会儿，二宝披着“渔网”走出了卧室，表情酷酷的。“渔网”，确切地说，是一件剪着大小不一、横七竖八、一个又一个洞的衣服——那件小姨买的新衣服。 “你你你怎么回事？”妈妈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是哥哥弄的”，二宝自豪的说，露出天使的微笑。 妈妈像充满能量的变形金刚，呼啸着从餐厅飞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擀面杖，然后呼啸着穿过客厅，猛力推开大宝的房门。大宝坐在地板上专心的拼装着辽宁号航空母舰的模型。 “大宝”，妈妈声嘶力竭。 “嗯”，大宝抬起头 。 “二宝身上的衣服谁剪的？”妈妈像擎天柱一样堵在房门口。 老大欲言又止，瞥了妈妈一眼， 把头低下去，半晌，幽幽地说：“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你你你简直就是灰太狼、一只耳，一个大坏蛋，你你你跟威震天有什么区别？” “本来，”大宝喏喏地小声地说，“本来是想试试那把新剪刀有多利……" “后来呢?”妈妈竟然又想笑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剪了那么多洞……我气他。”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了。 “什么?”妈妈以为没听清楚。 “我气他。” 披着渔网的二宝从妈妈腿后钻了过来，挨着大宝坐下。 “把手伸出来。”妈妈说。 大宝很快地把手藏在衣服里，连声说：“不要打不要打……二宝伸出两手环抱着大宝的头，把整个身子覆在大宝身上，大声叫着，“不要打……不要打……" 两兄弟相依为命地抱成团。 再抬起头来时，发现妈妈已经不在那儿了。 大宝一把拉住二宝，“二宝"，二宝拼命的挣脱，“我出去，哥哥”。 “过来”，大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哥哥送你一个生日礼物。”说着，拿起那只大黄蜂。 一屋子的蛋糕香气。 （注：大黄蜂、擎天柱、威震天都是《变形金刚》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