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霜降,总带着几分温柔的迟疑。没有北国霜封草木的凛冽,晨雾漫过窗台时,仅在月季花瓣边缘凝着一层极淡的白霜,像姑娘裙摆上绣错了的银线,指尖一碰,便化作微凉的水汽,连寒意都来得小心翼翼。
柿子树还缀着满枝红灯笼,霜粒沾在果皮上,反倒衬得那红更透亮了。不远处的田埂上,晚稻正泛着金浪,农户们戴着草帽收割,镰刀划过稻穗的沙沙声,混着油茶果坠落的轻响,是南方霜降独有的丰收絮语。巷口的老人家支着竹匾晒番薯干,阳光穿过薄云落在匾上,霜花慢慢消融,留下点点湿痕,空气里满是甜润的薯香。
最热闹的是巷尾的空坪,几个孩童正用瓦片垒塔,柴火烧得正旺,红热的瓦片煨着芋头,香气袅袅散开。大人们围在一旁闲谈,有人吃着刚摘的柿子,柿子的软甜混着芋香,驱散了些许凉意——原来南方的霜降,从不是万物凋零的序曲,而是暖意与清寒的温柔相拥。
这般温和的时节,像极了生活里那些不疾不徐的转折。没有骤冷的凛冽,却在悄然间让果实沉淀出最浓的香甜,让时光积攒起细碎的温暖。我们总盼着轰轰烈烈的去改变自己,却忘了最动人的成长,往往藏在这般轻描淡写的岁月沉淀里。
暮色渐浓时,晚风带着一丝丝微凉掠过肩头,却不刺骨。抬头望见天边的晚霞,映着枝头未谢的那几朵异木棉,粉白的花瓣沾着残霜,美得刚刚好。原来霜降的深意,从不是宣告寒冷的降临,而是提醒我们:于温和中沉淀,于平淡中珍惜,于每一段时光里体会着它独有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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