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街道的银杏,是冬至最妥帖的注脚。没有晨霜的朦胧,也无暮色的昏沉,只在晴冷的天光里,疏朗地立着,将节气的清寂,揉进街巷的寻常光景里。
人行道旁的银杏列成纵队,褪去了秋日张扬的金焰,枝桠瘦硬如墨线,斜斜地切过淡蓝的天空。路面上铺着一层薄金似的落叶,被往来的脚步碾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时光落在人间的轻响。偶有几片残叶还悬在枝头,风过处便悠悠飘落,有的擦过行人的肩头,有的坠在自行车的车筐里,带着冬至独有的微凉。
临街的商铺门前,银杏的影子长长地铺在台阶上。咖啡店的玻璃门内飘出暖香,与门外的清寒撞个满怀,窗玻璃上印着枝桠的疏影,像一幅晕染的水墨画。便食店的摊上摆着热乎的小笼包,推门而出的人呵出一团白气,恰好惊起枝间停留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带落几片黄叶,旋即又落在不远处的落叶堆里。
公交车缓缓驶过,车轮碾过落叶的声响混着报站声,在街巷里漫开。等车的人拢了拢围巾,目光掠过满地金黄,有人弯腰拾起一枚完整的扇形叶片,指尖抚过清晰的叶脉,像是触摸到了季节流转的痕迹。孩童牵着大人的手蹦跳而过,脚下的落叶被踩得簌簌作响,偶尔也有拍下几张照片记忆下美丽的场景,孩子清脆的笑声惊碎了街道的宁静,也让这冬至的冷寂,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
那些苍老的银杏树干,皴裂的树皮刻满岁月的纹路,却在冬至的晴光里,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褪去繁华,方见风骨;寒极之时,阳气已生。这满城的银杏,以落叶为笺,以枝干为笔,在城市的肌理里写下冬藏的深意。原来喧嚣尘世里,总有这般草木,与节气相拥,于寂静中守着新生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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