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钓叟之歌·墟沟简史】 连云港市区一市双城,东城墟沟,连云区政府及港口所在地;西城新浦,海州区政府和市政府所在地。两城相距不足30公里。墟沟位于陇海铁路次东端,余称其为“陇海东来第一镇”。 一 瀛洲有钓叟,钓空不钓有。不钓虾和蟹,不钓名不朽。 醉眼看鱼龙,终日只袖手。胸中无波澜,独羡一壶酒。 墟沟有大名,来自山海经。远古叫归墟,其上有蓬瀛。 百水归大壑,万里不留行。羲和曾浴日,少昊教农耕。 海东称乐土,民淳风俗清。自古是港口,南北有名声。 徐福求仙药,自此渡东瀛。秦皇观浴日,鞭石海神惊。 二疏有故里,千古仰豪情。唐皇李世民,征辽尝纵横。 后有刘知几,北固看潮生。题字瑞石窝,常令后人倾。 洪武廿五年,墟沟筑北城。城内建衙门,城外驻兵营。 西北大操场,常设演武厅。云台十八村,榜上两有名。 清末冯子材,布防到边庭。不患洋人恶,炮台设藩屏。 顺治十八年,裁海失园田。千家别故井,有苦不堪言。 康熙十八载,回迁复从前。云台西路镇,僻处似桃源。
二 三槐堂王氏,把总世代传。清末董王邵,富领一方先。 龙潭涧陶氏,海上无人前。石城西牧马,秋高草连绵。 大巷有龚氏,刻石缀林泉。海头棠梨树,五福两相连。 西石海头湾,无数打渔船。古村二十几,各各有高贤。 北固能眺远,南固更可攀。年年大鱼市,渔获似堆山。 乾隆四十秋,陈氏到墟沟。祖地在福清,寻亲到海州。 北城北门外,当初叫海头。辟地三百亩,二百五十秋。 祖传第一匠,手艺第一流。南龚称石头,北陈称斧头。① 皇权不下县,民事赖乡贤。改属灌云县,始于民一年。 改名墟沟镇,一九三三年。老窑建码头,地价涨上天。 筹建连云市,兴旺三五年。办公东大楼,处长是赖琏。 港口外朝东,铁路横贯通。投资成热土,权贵夺先声。② 店铺上百家,娼赌毒盛行。新楼联袂起,一度小繁荣。
三 三八三九年,日寇枪炮响。国军奋抵抗,血战连云港。 日机大轰炸,跑反一天两。官军大撤退,令出委员长。 鬼子登老窑,放肆烧杀抢。惨了老百姓,逃了国民党。 富人多跑路,赤手难抵挡。惶惶老百姓,欲避无所往。 公推五乡绅,迎向连云港。日寇到墟沟,拉拢乡镇长。 伪立连云市,惠甫当市长。寇占陈陶地,建设酒精厂。③ 七年亡国奴,屈辱孰可讲。日寇投降后,二次国民党。 民生愈益苦,人人骂老蒋。熬到四八年,天开地解放。 耕者有其田,从来没敢想。全靠毛泽东,领导共产党。 淮海独立旅,南下来干部。特区新政府,专员设公署。 乱世百姓苦,劫后余几许。八百三十户,人口四千五。
四 五十年代早,个体力量小。成立初级社,饥荒从此少。 继而高级社,成就不得了。农民有地位,都说公社好。 祖传二三亩,年收十几斗。国初归公有,祖母哭许久。④ 土地是命根,农民爱得深。一朝属集体,怎不痛伤心。 国初穷基础,百废犹待举。石墙覆茅草,瓦屋无几许。 小脚缠妇女,粗衣补复补。踹碓和拐磨,敲蛎最辛苦。 穷人有美食,榆树山芋叶。山芋插咸饭,小鱼贴锅贴。 麦仁蒸干饭,经饿能重担。清浆下稀饭,一吃一头汗。 棒糊绿豆打,咸菜蘸蟹渣。自奉舍不得,待客却潇洒。

五 一九五八年,吃饭不要钱。家家无锅灶,打饭俱争先。 一盆粥饭汤,影子在里边。孩子抢着喝,妈妈看一边。 五八读初小,乐的不得了。桌子是破板,我也觉得好。 从来不迟到,一天两遍早。自带小板凳,作业也很少。 上级发号召,下级逞英豪。是年大跃进,气势冲云霄。 为了赶英美,谁也不装孬。官员能吃苦,日夜不辞劳。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全民炼钢铁,你追我也赶。⑤ 一九六二年,饥荒实可怜。粮食比较少,果腹菜当先。 有人浮肿病,度日日如煎。要说多饿死,完全是谎言。 六三夏七月,大水发滔天。铁路翻波浪,一片广洋田。 连云到墟沟,大沟套小沟。三年不下雨,照样大丰收。⑥ 六三修水库,筑坝在胡沟。土埋妯娌俩,千人泪交流。

六 江山防不牢,着眼在远高。十年文化史,回首痛难消。 批判封资修,青年笔似刀。成立革委会,工农兵学骄。⑦ 两派争上游,天天斗不休。反到底多勇,公社人多牛。 六七十二月,公社炸大楼。六位反到底,懵懂一命休。 本自根苗红,传家是工农。当过红卫兵,见过毛泽东。 失学回乡里,挑粪腹常空。贫家有长子,十五即打工。 祖传鲁班艺,岂与一般同。汗水能车载,卖力瘦身躬。 先在一四九,后到守备师。连岛打坑道,险累有谁知。 位卑也敬业,勤奋在平时。虽然大锅饭,奉献也无私。 少小好读书,自学机械图。闲来不释卷,不复问前途。 时人多热胆,务实不务虚。曾经风俗美,常教忆当初。

七 一九七六年,神州变新天。润之与将相,相继别人寰。 华公承大统,尽力度时艰。复有诸元老,改道破雄关。 八零改新元,改除旧日痕。公社改称镇,大队改称村。 农田分到户,集体改姓私。一人几分地,贫富任由之。 八五筑长堤,十五里东西。黄嘴罾家嘴,沧海变潢池。 炸掉一座山,积下一港泥。五百万方石,压得龙头低。 是年发大水,损失不堪提。栖身墟沟镇,半醒也半迷。 八七忽转城,土地不需耕。村产转村企,公司照经营。 二零零五年,三司齐撤并。资产归乡镇,一夜换姓名。 三司千百万,去向待说清。千百老农民,贡献记分明。 当初千金重,应变几重轻。集体转公有,对错毋须评。 原来三保长,有输也有赢。一遭失权柄,多年意不平。⑧

八 廿二进工厂,科长复厂长。辗转建设局,还是在尘网。 九一多下岗,物价腾腾涨。电视十八吋,两千九百两。 九一十一月,浪大北风寒。青壮敲海蛎,渡海上秦山。 回船难负重,海上忽倾翻。全员九十七,三十三生还。 墟沟建码头,殃及金沙滩。十里好风景,不见笛声残。 大客京私企,看中海头湾。圈地连大海,囊括波和澜。⑨ 客大言语响,小二难为颜。煌煌三百亩,莫问几多钱。 转手核电站,得利莫须谈。公帑建国展,穹顶似波山。

九 二千年左右,改制是潮流。公企全卖掉,就业再从头。 遍地是老板,少数上高楼。四零五零后,私企俱不留。 二零零五年,墟沟大拆迁。十几自然村,数载灭如烟。 房商圈好地,强拆事不鲜。遍地楼宇起,获利上惊天。 省城来干部,大笔欲争先。遗债千百亿,拔腿走悠然。 几人忘初心,后悔恨从前。须眉手拉手,巾帼肩并肩。⑩ 二零零七年,铁路修立交。开挖海棠路,下穿立交桥。 花费一亿八,隧道建一条。汽车虽不堵,偶尔水上漂。 二零一零后,墟城大又高。西扩填大海,新城十里遥。 人口七八万,阔路十几条。海滨成大道,巨轮接虹桥。 时尚海头湾,广厦到陈陶。更有二零八,昂首傲云霄。⑾ 转眼三十五,好坏各几许。几多高大上,几多小硕鼠。 阿华造陆地,指点何意气。阿强比阿体,百姓尚欢喜。 海滨大道长,风光放眼量。只要干实事,虽小也不忘。 最近三四秋,四风颓然收。餐馆生意少,公款一时休。 苍蝇和小虎,藏尾又藏头。天天愁被打,何日不用愁。 开过十八大,风气陡变化。朝中打老虎,基层也害怕。 反贪反庸懒,惩黑惩村霸。歪风和邪气,人人都喊打。 开过十九大,变化日益大。几多获得感,兜里装不下。 核心价值观,春风能教化。国学回书本,国粹更无价。 强国不是梦,宏图有人画。但得长坚持,千古留佳话。
十 零七开新颜,弄孙最悠闲。一根红缨带,小牛四处牵。 东去看大海,西上北固山。墟沟和新浦,十载频往还。 手下爱汉字,心中慕古贤。二零一三年,福清拜祖先。 矢志编族谱,殚竭四五年。文集成几部,不值一分钱。 云台一百年,昨天和今天。方言和俗语,五十万余言。 墟沟说概览,拙诗一千篇。虽爱谈瀛洲,更爱听雨眠。

十一 我生少失学,每每叹当时。束发从斧锯,辛苦难为辞。 辗转身将老,觉悟盼从兹。人逐稻粱走,事业诚可疑。 读书常恨少,懵懂还自欺。有梦随风远,莫问何所之。 独坐一杯酒,临风谁共之。于今豪气退,不复少年时。 闲云与野鹤,念念在于兹。久爱山林远,黄绮莫须疑。

① 清末民初,墟沟南有大巷庄龚氏石匠,北有海头庄陈氏木匠,俱艺臻一流,远近知名,时有民谚“龚大巷的石头,海头庄的斧头”。 ② 1932年—1935间,由于连云港码头陆续建成投产,陇海铁路通到码头,墟沟成为热土。早在1917年始,便有在“老窑”建设港口的舆论和动议,一些民国政要和山东、河南等外省的富商,先知先觉,认为墟沟地区大有前途,抢占先机,纷纷到墟沟购地,连续推起购地热潮。宋子文、刘峙、顾祝同、陈果夫、缪秋杰、陈调元、白宝山等大小官员纷纷在墟沟和连云地区购置土地,土地价格从1925年的每亩70多元,上升到1935年的800多元,10年间增长10倍还多。 ③ 惠甫:是时,国军、地方官员和富绅俱已逃跑,墟沟民众及小乡绅怕日寇屠杀,推举敢于任事的海头(陈陶)商人陶洪恩(字惠甫)带领五人去连云港迎接日伪军,后推陶当维持会会长、伪市长。 ④ 五三年走初级社时,土地归集体,祖传二三亩地在墟沟北门外(该地五六年建墟沟中学)。命令下来后,祖母趴在地里,不吃不喝,哭了三天。那时我3岁,此景至今如在眼前。 ⑤ 1958年8月,中央办公厅派刘西瑞等到山东寿张县进一步了解那里的高产情况,刘西瑞等回来后,于8月27日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篇文章。 ⑥ 这四句是当时一位乡镇干部在大会上的讲话,一时传遍墟沟。 ⑦ “成立革委会,工农兵学骄”:此句不含褒贬,如实记录。当时造反派夺权后,由工农兵成员三结合成立革命委员会,取代旧的政府机构。工农兵意气高涨。 ⑧ 保长:此称呼源于一位村书记对自己的戏称,后竟流行,八十到二千年代,墟沟无论官民皆称村书记为保长,意为一手遮天,权力无边。区镇官员争相结好,村民也多畏惮。 ⑨ 时有顺口溜:“男科手拉手排到大路口,女科肩并肩排到大桅尖”。 ⑩ 海头湾海滨建有阳光国际大厦,高208米,俗称摩天二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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