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锦衣少年 在晃悠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沈云这才找到了北镇抚司衙门所在地。 沈云原本是没办法加入锦衣卫的,他之所以能加入锦衣卫完全就是意外。 沈云的父亲叫沈飞龙,当他出生的时候在他胸口有一颗痣,于是他父亲也就是沈云的爷爷给他取名沈飞龙,寓意胸有大志,即便在他临终的时候也相信沈飞龙能出人头地,不过沈飞龙这一辈子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接任了自己父亲的锦衣卫职务,从刚刚入伍的时候毛头小伙子到混了几十年最终在退休的时候升职成了一个小旗,从别人的手下成功的熬到自己手底下有十个手下。 可是他这个小旗也就仅仅当了一年,然后就到了光荣退休的年纪,按照朝廷的惯例,他的儿子得来接他的班。 沈飞龙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沈雷,二儿子叫沈云,两兄弟相差三岁,性格也迥异,大儿子沈雷喜动,长得结结实实,身材魁梧,从小也练武,身手还不错,沈飞龙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如当初明成祖朱棣看朱高煦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影子,这是打心底都喜欢,更是认定只要自己的儿子接了自己班,加入了锦衣卫,凭借他的身手,那自然是大有作为,定能光大沈家门楣。 二儿子沈云喜静,个头倒是长得还算高,可是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偏偏也不识几个字,一看书就打瞌睡,而且还有些呆头呆脑,沈飞龙都一度怀疑这二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为此还问过自己的媳妇,最后被他比他还彪悍几分的老婆硬生生的关在了门外好几天不许进屋吃饭才反省。 没办法之下,沈飞龙只有不断的给自己大儿子说,希望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了,能帮衬自己的弟弟。 但是,世间之事就如打麻将一样,充满了意外和惊喜,老天给沈飞龙却并不是惊喜,而是意外,就在他卸任了前二个月,沈雷在外和人起了冲突,而他更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最后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虽然经过了医治,可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锦衣卫是朝廷的特务机关,可不是慈善所,瘸腿的沈云当然没办法加入锦衣卫,可按照朝廷的规矩,就算你去抢,那也得抢一个儿子来世袭你的职位,没办法之下,沈飞龙只有让自己儿子沈云世袭自己的职位。 不过老天似乎还没玩够,就在沈云要去上任的第七天,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居然去打水,结果水没打上来,自己却给掉到了井里,好在旁边有人及时把他给救了起来,不过因为井水过凉,他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忽冷忽热,一会冷得就如北京城冬天金水河里面的冰块一样,一会又热得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曾经还一度没了呼吸,没了脉搏,还被大夫一度认为没救了,让沈飞龙准备后事,顺便还推荐了自己的一个做道士的表兄,他是丧葬一条龙服务,报上自己的名号还能打个对折。就在沈家上上下下被折腾得鸡犬不宁,都准备替他准备后事的时候,他突然病就好了,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洋溢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与活力,就好像一棵健壮的大树正在阳光下茁壮成长。 沈家人的心情在短短的时间经历过了大悲大喜,就连沈飞龙都经不住是老泪纵横,沈母更是嚎啕大哭,在当天就准备好猪头前去寺庙里面还愿。 休息了两天之后,沈云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沈飞龙也亲自把自己的绣春刀交到沈云的手里,语重心长道:“云儿啊,这绣春刀可是跟了你父亲我一辈子,今也就交给你了,等两天你就要去锦衣卫上任,为父也就先教你一套刀法。” 沈云接过刀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好重,然后跟着沈飞龙舞了几刀之后再次感觉:真的好重,好累。接着,身体有些不听实话的开始喘气。 “唉……”沈飞龙一声长叹,背着手,有些无奈的进了屋。 “我身体有这么差吗?”沈云有些不服气道,然后再次舞了几刀,又开始有些气喘…… 真的很差! 沈云再次确定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些泄气,想当初自己身体那可是很好的,可在转眼一想,身体差可以锻炼嘛,至少没断手断脚?如此一来,倒也想得通了。 于是在第三天,沈云就去了北镇抚司报到,报到之后也就耐心的等着,看怎么被分配,就北镇抚司而言,有负责抓人的,也有负责审人,还有负责看大牢的。 北镇抚司内。 沈云的职位现在是小旗,小旗的上司也就是百户,沈云的调令也就送到他的手里,拿着调令他一看,脸色微微一变,思索片刻,便直奔室内,轻轻敲门得到允许之后这才进去,把手里调令放在了桌上,道:“千户大人,请看。” 千户姓赵,名显忠,出任锦衣卫千户已经十年,平日坐镇北镇抚司,负责整个北镇抚司诏狱。 趁着他看调令的时候,百户道:“属下看到这个调令之后,颇有不妥,所以急忙送来。”赵显忠看着调令,眉头也皱了起来,微微点头,问道:“他人在何处?”百户道:“正在外面候着。”赵显忠合起了调令,道:“查下其他牢房看有没有空缺,先把他安排过去,至于这调令本官自有主张。” 百户刚要答应,外面突然有人道:“千户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吧。”百户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退后两边,站在一旁,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 进来之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百户连忙道:“下官告退。”说罢,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房间。 屋内顿时就只剩下赵显忠和所进来之人。赵显忠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三弟,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来人冷哼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他什么人,沈飞龙的儿子。” 赵显忠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把他安排去黑狱,黑狱那种地方,即便是锦衣卫一等一的好手也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这沈云是沈飞龙的二儿子本来就是手误缚鸡的病书生,去黑狱这种地方,岂不是亲自送他上黄泉路一样。” 来人冷冷道:“我可没亲自送他上黄泉,这调令可是同知大人亲批的。即便身为锦衣卫千户的你,也不能违背命令吧。” 赵显忠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道:“三弟,事情都过了十五年了,你难道还放不下?” 来人啪的一拍桌子,怒道:“十五年?什么十五年,在我眼里那就是昨日之事,当日他让人尝了失兄之苦,今日我就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说到这里,他目光紧紧的盯着赵显忠,道:“二哥,你可别忘了,我兄弟也是你兄弟,还是亲兄弟!这十五年来,沈飞龙一直在北镇抚司当差,你一直护着他,我不动他,也是念着当初的情分,至于他儿子若是死在黑狱,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赵显忠叹口气,道:“上辈之事,何必祸及晚辈。”他道:“父债子偿,既然你舍不得对沈飞龙出手,那么休想阻止我,而且,赵千户大人,你一定不会违抗同知大人的命令吧!要知道“军……法……如……山……”他一字一顿说道,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赵显忠,又道:“身为锦衣卫的千户的你,深知违抗军法后果是什么,你别忘了,你的妻儿同样也在京城,沈飞龙死了一个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可以给他送终,但你呢?哈……哈……哈”说着这里,他大笑几声,出门而去。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赵显忠站在了桌子前,桌上的调令被从外面的风吹着,扑闪扑闪的…… 赵显忠就仿佛失神一般,呆立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忽然间,从外面涌进来一阵强风,原本就蠢蠢欲动的调令顷刻间脱离了桌子的束缚,飘了起来,飞起了尺长些许,缓缓的朝地上飘落去。 眼看它就要离开桌子的范围,朝地上落去,突然间,原本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的赵显忠闪电般探出两根手指,将飘落的调令夹在了指间,同时喝道:“来人!” 在很多人的眼里,朝廷就是朝廷,江湖就是江湖,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在朝廷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地方就有朝廷。 最早太祖皇帝能打败无数强敌,他的身边就有不少江湖的英雄豪杰,成祖皇帝能取得天下,同样也少不了江湖人物的力量,而接下来的历朝历代的皇帝也深知这些江湖人物若能被所用,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可若不被所用,便是扎进肉里面的刺,刺虽小,却能让人痛入心脾,彻夜难眠。于是,朝廷表面上看上去对于江湖不理不问,实际上时时刻刻都盯着江湖上一举一动,也会插手江湖事务。 锦衣卫插手江湖事务最简单而又粗暴,若这些人在朝廷眼中认为还有一定的价值,那么就会抓住关起来,若绝得对朝廷已经任何的价值,那么从此以后江湖之中便再无此人。 被抓起来的会被悄悄的运抵北镇抚司,被关入镇抚司衙门地下的大牢之中,知道这个大牢的人非常之少,仅限于守卫和部分锦衣卫官员,而私下他们都称呼这里叫黑狱。 既然被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之中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平日他们都逍遥自在,无法无天,突然被抓住关了起来,脾气自然好不了多少,因此这里狱卒死亡率非常之高,一个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 沈云对于自己所面对的浑然不知,在外面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先前进去的百户长才走了出来,把手里的调令递给了过来,道:“你以后就是我的手下了,跟我来。” 跟着此人沈云领了衣衫和佩刀,穿戴好了之后顿时有些失望,他脑袋里面所构筑的锦衣卫形象那可是飞鱼服,绣春刀,但是现在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那种看起来帅得掉渣的飞鱼服那可是大官才能穿的,自己一个小旗,穿的衣服和普通的锦衣卫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深蓝色长衫,上面绣着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图案,下摆是马面褶,脚蹬白底皂靴,除此之外腰带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铜牌,代表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武器也并非什么绣春刀,也就是一把看上去极其普通的长刀。 现在沈云精神是不错,可是身子却很瘦,锦衣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算把腰带勒得再紧,整个看上去还是松松垮垮,锦衣卫的那种让人感觉恐惧和威武的气质在他身上一点都体现不出来,反而就像一个唱丑旦的戏服一样。 “没事,凭自己的本事,说不定将来自己也可以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说,自己原来祖上八辈都没出个吃皇粮的,自己现在也算光宗耀祖了不是?” 沈云心里如此一安慰自己,顿时好多了,心情不错的跟在带路人的后面,步入了北镇抚司衙门,在里面沿着走廊绕了两圈之后已经深入了北镇抚司衙门之内。 北镇抚司作为锦衣卫两个重要分支部门,这里是戒备森严,守卫也是精挑细选,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从这些守卫前面走过,他们也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样,依旧紧紧的握着刀柄,一双如鹰眼般锐利眼睛却死死的盯在了自己身上,仿佛自己稍微有点异动,他们手里的刀就会毫不犹豫的劈过来。 不一会,沈云跟着他来到了一扇门前,这扇门看上去异常的普通,和普通门并没有两样,如果说非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在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抵达门口,百户长停了下来,缓缓的推开了门,道:“有一点你必须得牢记,进了这扇门之后,你所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均不能给任何人提及,甚至你父亲、母亲,一旦被人所知,不仅仅你性命堪忧,还会祸及他们。” 因为是部下的儿子,百户长也就多关照了几分,更何况这千户还有吩咐。 沈云立刻道:“是!”心里却好奇,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接着,朝屋内看去。在门口的背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桌椅板凳的摆设,而且一条朝延伸至地下的通道。 “这里居然有地下室?”沈云心里惊讶道。 百户率先迈步朝下面走去,沈云连忙跟上,背后门此刻也轻轻的被关上。 下台阶至于沈云心里也默默的记了一下梯步的数,当抵达最后一梯的时候,心里默算了一下,自己已经深入地下一丈半左右。在自己眼前也突然开朗起来,台阶下面赫然有点类似一个大厅地方,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有几个一米见方大小的空洞,光线便是从这些空洞投射下来,在白天起道了照明的效果。 整个大厅延伸出去了四条通道,每条通道仅仅只有两米来宽,通道之中并无光线,因此每个几丈远就点着一个火盆,借着火光一眼就能看出墙壁都是石头砌筑而成。整个大牢深藏于北镇抚司衙门之下,全是石头砌筑而成,屋顶均做成了拱形。而且眼前牢房和想象中好像有些不一样,按照传言,锦衣卫大牢同样也应该是行刑的地方,整个大牢里充满了腐臭和焦臭之味,充斥着犯人的惨叫和呻吟之声才对。然而,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如坟墓一样。 “难道这里关押都是一些重要人物,什么内阁大学士、王公贵族、之类?”沈云心里猜想道。 正在此时,百户递上一把钥匙,道:“这是打开门的钥匙,你现在负责看管地字十三号牢房,就是这条通道最里面的牢房,大牢内关押着两个犯人,你现在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切记,注意言辞,不可激怒他们!” 沈云回过神来,接过了钥匙,点点头,道:“属下遵命。”说完,便按照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待沈云走出了几丈远之后,百户朝旁边站岗的锦衣卫招招手,这锦衣卫立刻识趣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大人!” 百户朝沈云的方向努努嘴,道:“此人和赵千户大人有些渊源,他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多指点他一下,凡事也多提醒提醒!” “属下遵命!”锦衣卫点点头,迅速站回了自己位置。 百户朝着沈云的方向又看了看,微微摇摇头,叹口气,这才沿着楼梯朝上面走去,锦衣卫等级制度森严,千户大人都无可奈何,自己又能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他造化了。 此处看上去有些阴森,虽说周围也有看守的锦衣卫,可是一个个就仿佛木雕一样,和同僚搞好关系的原则每路过一个人,也一笑算是打招呼,不过那些人完全就当没看见,沈云顿觉异常的尴尬,心里不由的道:“都一个个木头人?动都不动?” 就在此时,前面牢房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顷刻间,通道内的那些就如木雕一般的锦衣卫动了起来,呛呛呛拔出了刀,立刻冲向传出惨叫的牢房,打开门闯了进去。 沈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贴墙站着,很快那些进去的锦衣卫又涌了出来,不过其中两人却一前一后抬着一个人出来。 当他们路过的时候沈云也看了一眼,在旁边火盆的火光之下发现他们抬着的人同样也是一个锦衣卫,不过这锦衣卫胸口衣服已经是一片狼藉,被血水染红,而原本应该心脏的位置却已经凹了下去,看上去有些空洞洞的。 他们一路抬过去,地上便留下了一串串血迹,空气中也隐隐约约有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呕……呕……”沈云顿时觉得胃中一片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感觉,连忙转过身去,趴在墙壁上,死死的憋住。 终于,沈云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憋死了,那种想吐的感觉才减轻了一些,可嘴里却是一股浓浓的酸味,胃因为刚才一阵阵的痉挛却隐隐约约有些疼痛起来。 “喝口水!”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茶水。 沈云抬头看了看,递水的同样是一个锦衣卫,于是也没客气,连忙接过了茶杯,一口气把水喝得干干净净。一杯热茶下肚,那种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不少,人也感觉好了一些,便把茶杯递了过去,谢道:“谢谢。” 这锦衣卫接过了茶杯,笑道:“不用谢,你是新来的吧。” 沈云点点头,道:“今天是第一天。” 锦衣卫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已经这牢房这月第五起了,对了,你看守的是那间牢房?” 沈云道:“地字十三号。” 锦衣卫微微点头,道:“哦,休息好了就进去吧,自己小心。”说完端着茶杯便朝外面大厅走去。 “锦衣卫里面还是有好人啊。”沈云心里不由的感慨道,转身看向自己即将要看守的牢房,一咬牙,迈步朝前走去,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这天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刚刚走了两步,沈云身子不由的一僵,顿时一股凉意从脚心直奔牢门:先前他说刚才是本月第五起,可今天才初三啊。 先前那个锦衣卫走出通道之后,又朝沈云看了一眼,然后旋即朝旁边一闪,招招手,道:“问清楚了,地字十三号,来……来……下注,看他能活几天!” 沈云此刻突然意识道这里关押可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朝廷大员,短短的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走到大铁门前,拿出了钥匙,准备打开铁门。可是右手却忍不住颤抖,钥匙始终在锁孔的周围划动着,却始终没办法插进锁孔去。一咬牙,沈云一把用左手抓住了右手手腕,这才稳住了右手,钥匙也顺利的插入了锁孔,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扭动了钥匙。 锁孔估计很久都没上油润滑了,扭动起来有些费力,费了不少的力气终于听到咔嚓一声,原本紧闭的门突然出现了一丝松动。即便锁已经打开,可是要不要推开这个门,沈云还是在犹豫,谁也不知道门内到底藏着什么,而刚才那个锦衣卫惨状却依旧历历在目。 可杵在门口显然不是一个办法,沈云也深知这点,于是鼓起勇气,用力的推门。 “吱……呀……” 沉重的铁门发出了让人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声音,缓缓的出现了一个仅仅能容纳一个人大小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牢房里面情况,突然间,沈云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然后用力的朝前拉去。 “怎……怎么回事?”沈云一惊,身子连忙朝后仰去,希望能摆脱这股力量,可是一切都是徒劳,自己就好像被一个大汉猛拽着前进,没丝毫挣扎的余地。 在前面是一间牢房,一个披头散发之人此刻正一只手探出牢房之外,取指如爪,黑漆漆的指甲仿佛就如老鹰的利爪一样,带着黝黑的光芒。 “砰!”后面的门砰的一声紧紧的关上。 沈云想大叫,可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捏住了一样,丝毫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想要挣脱那股力量,却发现自己丝毫使不上任何的力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距离那只黑漆漆的爪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鹰王,你若杀了他,你可就输了!”旁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悠闲。 沈云已经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衣襟,然后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紧紧贴在了牢房上,这牢房周围可是用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棍围了起来,脸接触的地方确是异常的冰凉,那只手仿佛要把自己拉进笼子一般,挨着铁栅栏的脸感觉一阵阵剧痛,整个身子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一样。 牢房和外面大厅一样,白天的时候同样利用墙壁上洞口来采光,如此近的距离,借着外面的光线,沈云也看清楚了此人的模样:一张苍老却依旧看上去凶狠的脸,同样凶狠还带着嗜血光芒的双眼此刻正打量自己,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猛兽正在盯着自己猎物,下一刻就将把自己的猎物撕成碎片。 “放屁,老子血煞鹰王纵横江湖几十年,什么时候认输过?”血煞鹰王反驳道,然后手一松,超前一推。 沈云顿觉一股大力传来,然后身不由己的朝后踉踉跄跄的后退,砰的一下撞到了墙壁上这才停了下来,顿时背后一股剧痛传来,刹那间,自己身体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狠狠打了几拳一样,忍不住蹲了下来,弯腰大声咳嗽起来。 “说的也是,血煞鹰王在江湖之中那可是鼎鼎大名,江湖中人谁闻之色变?当然也说话算话。不过刚才我看你好像是杀了他吧。”旁边的声音那个悠然的声音再次说道。 “哼……刚才本鹰王只想看看这小子资质如何而已。”血煞鹰王辩解道,盘脚坐在了地上。 “那他资质如何啊?”声音再次问道。 血煞鹰王道:“根本就是废材一个,身体瘦弱不说,还是经脉狭窄,天生的短命鬼,估计活不过十八岁!要老夫教他武功,岂不是白费力气?” “那你意思就是不教了?你若不教,那就我来教,要是将来他在江湖上能有番作为,岂不是证明我比你强?” “什么叫你比我强?当初我们大战一天一夜并没有分出胜负!” “但你说此人是天生短命鬼,活不过十八岁,若我教他武功,他活过了十八岁,甚至长命百岁,那就是逆天改命,光凭眼光这点,我就胜过了你。” “白眉老儿,你休得激我。” “老夫可没激你,再说了,这弟子资质好,能得你真传那是天经地义,这资质不好最后还能在江湖之中又一席之地,那才叫做名师出高徒。罢了,罢了,你们魔教之人,就懂得打打杀杀,怎么能教徒弟?还是老夫来教吧。” 这段外人听来不痛不痒之话就好像一把刀子捅在了血煞鹰王心口,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猛的抓住眼前的铁栏杆,怒道:“白眉老儿,你说什么?”此刻他双眼瞪得就如铜铃一般,握着铁栏杆的双手手背青筋鼓起,婴儿手臂大小的铁栅栏仿佛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之声,手握的位置居然开始微微下陷。 被称为白眉老儿之人对血煞鹰王的愤怒却是熟视无睹,淡淡道:“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这徒弟你若不教,我来教。” 血煞鹰王怒道:“谁说本鹰王不教?”说罢,眼睛猛的看向了沈云,喝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沈云肚腹之中剧痛已经消失了不少,心里明白眼前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从他们对话之中可以听得出来此人还是魔教中人,哪敢有丝毫犹豫,连忙一拱手,恭敬道:“前辈,晚辈沈云!” “沈云……”血煞鹰王念了一声,道:“跟着我学武,你可愿意?” “学武?”沈云心里一愣,眼睛一转,连忙道:“晚辈愿意!”要是说一个不愿意,估计这小命就没了,要是学武能让他不杀自己,别说学武,学孙子都行。沈云发现自己是在太贱了。 血煞鹰王道:“好!本鹰王也就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免得以后你学艺不精出去丢老夫的脸。过来磕头吧。” 沈云强忍着疼痛,连忙小跑两步道血煞鹰王之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血煞鹰王微微点头,道:“去,也给他磕三个!” 被血煞鹰王称为白眉老儿名叫白眉道长逍遥子,闻言奇道:“你收徒为何要给我磕头?” 血煞鹰王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牢房就这么宽的地方,我教他武功,岂不是被你也偷学了去,那以后有机会我你在过招,你深知我底细,岂不是就先输你一招?我教他我得意武学血鹰十八式,那么你也得教他你最拿手的功夫拈花指。这样才公平!” 白眉道长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血煞鹰王道:“你们正派人士口口声声武林道义,光明正大,实际上没几个好东西,除了你白眉老儿和少林寺苦禅那个秃驴,其他本鹰王一个都瞧不上!” 白眉道长苦笑道:“还好,我白道武林还好有两个入你法眼的,也罢,年轻人,过来吧,既然鹰王都传你他得意绝学血鹰十八式,老夫也不能藏着掖着,就传你老夫得意绝学拈花指。” 沈云此刻还是有些懵,闻言连忙爬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了白眉道长的牢房,同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心里此刻依旧搞不清楚两人到底打了什么赌,不过就目前而言,自己所知有二件事情,第一,自己小命好像保住了,第二,自己一下子多了两个师傅出来。 待沈云磕完头,白眉道长笑道:“鹰王,是你先教还是我先教啊?” 血煞鹰王道:“既然老夫先收的弟子,自然是老夫先交,你过来!” 沈云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血煞鹰王牢房面前。 刚刚站定,血煞鹰王迅速的屈指两弹,两缕劲风直袭沈云膝间。 沈云顿觉膝盖一麻,忍不住的跪在了地上,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发现血煞鹰王突然伸出手来,一抓抓住了自己的脑袋,顿时不由大惊失色。 “不用惊慌,鹰王打算用内功打通你郁结的经脉,闭目,凝神!”这声音就如蚊语一般,却能听得清楚,却是上乘内功施展的千里传音,说话之人正是白眉道长。安抚了沈云之后,他又笑道:“早就听闻鹰王的洗髓经已练至化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过你也悠着点,这小子身体可弱得很!” 血煞鹰王骂道:“本鹰王做事只有主张,何须你在一旁嚼舌头!”说罢,一声轻喝。 沈云突然额头一暖,接着这种暖意迅速的扩散全身,就仿佛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之中一般。紧紧瞬间之后,一股寒意从百会穴钻了进来,几乎是瞬间,原本身体的暖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就变成了一股仿佛可以让全身都冻结的寒意。紧接着,这寒意仿佛就成了活物一般,开始在身体内钻来钻去,随之而来便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沈云忍不住就要痛苦的发出声音来。 “忍住,凝神!”白眉道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沈云闻言狠狠的咬近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晕过去。然而那股寒意带来的疼痛却毫不留情的刺激着身体的每个细胞,让想晕过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仅仅片刻的功夫,因为剧烈的疼痛,沈云浑身就已经被汗水打湿,仿佛就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再看血煞鹰王,饶是他内力深厚,替人洗髓伐经之事也并非易事,此刻他同样汗水淋漓,而刚才流出的汗又被他内力蒸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烧开的开水壶一样,蒸汽腾腾。 此刻大牢之内异常的安静,就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白眉道长也屏住了呼吸,他深知血煞鹰王和沈云两人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若有丝毫打扰就可能前功尽弃,重则两人都由性命之忧。 可就在此时,原本紧锁的铁门居然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小说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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