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去了北欧,第一站便是冰岛。

到达冰岛的第一感觉,有些寒意的空气中带着的一丝凉凉的甜意,不由得鼻腔做了一个吐故纳新般的大大的深呼吸。

地处高纬度的冰岛孤悬于北大西洋一隅,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存在。


当年维京人踏上这个岛屿的南岸,看到的是冰蓝色与奶白色的冰川、一望无际的绿色苔原、郁郁葱葱的森林以及随处可见冒着雾气的地热,他们的内心一定是难以抑制地欣喜若狂,然后维京人极其冷静地却也十分诡异地给这岛屿取名为“冰岛”。


没有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复杂故事,冰岛的历史相对简单,虽然在公元4世纪就被希腊人发现,但因为远离大陆交通不便,没有人会来此居住;一直到9世纪时由维京人来这里定居生活。


大巴沿着环岛1号公路一路向东南,沿途平缓的绿色草甸上散落着有前刘海的冰岛马和白色的羊群,四条细细的肢体支撑着圆滚滚的躯体,远看就像是一团团棉花在蠕动,煞是可爱滑稽。


往往它是从属于邻近的挪威或者丹麦又或者是大英帝国,这里的人们对此都泰然处之,过着从没有硝烟与战争的日子,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已经是20世纪的事情了。





所谓的冰岛旅游“黄金圈”,指的是临近首都雷克雅未克的三处相距甚近的景点,盖锡尔间歇喷泉与美国黄石公园的老忠实相似,当地热的压力达到一定值时需要释放一次。其余时间则蕴蓄力量,只待下一刻全面爆发,形成一股滚烫的巨型白色水柱,冲到几十米高的半空中。这也就形成了定时喷出高高热泉的自然奇观,其功能等同于液压原理中的卸压阀。具有自身鲜明特色的盖锡尔温泉,其一是喷发前会先形成一蓝色水泡,其二是每五分钟喷发一次的温泉,会发出“噗嗤”的声响。






黄金瀑布被评为世界最惊艳的十大瀑布之一,2500米的宽度、近70米的落差,河水在此峡谷的断层奔涌而下、声震如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变成了世界末日般的疾风骤雨,蔚为壮观而叹为观止。巨大的水流在断层处被收窄,撞击在狭窄的峭岩上,形成了一股股水汽蒸腾而上,千万颗细微的水珠如精灵般在空中升腾盘旋,似一道道水幕在翩然起舞;呼啸的瀑布也如黄金般的绸缎源源不绝地倾泻,场面壮阔而动人心魄。





辛格维利尔辽阔平原上,有一条落差10余米的划过大地的花岗岩裂缝断层。这里是欧亚板块和美洲板块的交界处,由于地壳运动使得两大板块相撞挤压,欧亚大陆犹如被自然之手高高举起;我们在断层的裂缝处走过,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两者之间的落差,高高的断崖壁显倾斜状压向头顶。这条狭长的山谷为古代冰岛人提供了天然的户外竞技场,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当年定居于此的维京人选择了在断层边缘举行作为独立国家的露天议会,并一直延续了近千年之久;具有象征意义的是:在地球两大板块激烈冲撞的断层边,民主文明自由之树在此生根吐蕊开花结果,然后逐步蔓延开来进而影响了整个人类的文明进程。




黄金圈附近有克立奥火山口,已熄灭六千余年,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火山岩灰呈深红色,七十多米深的火山眼中的一泓碧水,守着这曾经著名岩浆喷涌飞溅处的沧海桑田,这又是自然之手创造出的一处无与伦比的秀丽景观。
在我看来,所谓大自然所展现的奇观,其实就是地球表面的一个个创口,创口越大越深越惨烈,愈合后在人类视觉上心目中的景象就越壮美瑰丽、越雄阔震撼。








最能体现冰岛旖旎壮丽风貌精髓的,莫过于瓦特纳冰川南端的杰古沙龙冰河湖了。在小山头俯瞰,远处的冰川、湖中大小形状颜色各异的冰块,如画般静静地漂浮;在湖中巡航近距离接触,远处的冰川不断有山一般大的冰块崩塌滑落,白色的冰层顺坡而下,漫向下面的山谷,化为成千上万的冰块,这些公共汽车大小的冰块晶莹剔透,在湖上随处仪态端庄地漂浮,我们所看到的是水上部分,在湖面下的冰块大约为水上的四分之三;形状各异颜色也因空气介入由内部发出莹莹的蓝光而变成乳白,充满着梦幻色彩,向着北大西洋漂去。在透彻的蓝天下,天地间仅有的声息是冰块发出的宛若天籁之音的细微响动,捡起一块餐盘大小的冰块,它透明无暇,像一块纯洁的琉璃;含上一小块在口中,鼻腔中感觉着冷涩与清凉,眼前是自然之手刻就的浮动冰雕,这大概就是村上春树的书名“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所要表现的意味吧?



我们回到了雷克雅未克,这座号称世界上最高纬度首都的城市;冰岛人口30余万而它占据了2/3的城市。雷克雅未克的美不在于它有多大多高,而在于它丰富的色彩,对于地热的充分利用,它在环保方面的成功,以及极简主义的纯粹之美。





位于雷克雅未克市中心的山丘上的哈尔格林姆斯教堂就体现了冰岛人的这样一种美学理念。与欧洲传统的大教堂的繁复豪华精美相比较,哈尔格林姆斯教堂的外观造型像一排排管风琴,由设计者用当地的火山灰材料建造而成,教堂的内饰也一如既往的朴素圣洁;惟其如此,使得大教堂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标志。登上教堂的顶楼,绕一圈俯瞰雷克雅未克的市容全貌,彩色的楼房、独栋的别墅,以及穿插其间的一块块绿地,雷克雅未克小则小矣,但却足够漂亮。







离开冰岛前我们去了蓝湖泡温泉,这是一座诡异的、奶蓝色的、使用地热的露天浴场,坐落在一块与世隔绝的火山岩中间。淡蓝色的湖水,池底是乳白色的矿物质所形成的硅泥,不少游客将此涂抹在脸上当做面膜;湖水的颜色深浅有致,颜色越深则水温越高,漂浮在湖面上的热气氤氲袅袅弥漫开来,如梦似幻如歌如诉;我们在蓝湖漂浮游荡,几天来的疲劳被洗涤而去,仰望蓝天近视蓝湖,回忆冰岛的一幕幕:雪山浮冰瀑布黑沙苔原木屋草甸鲜花马驹羊群,此地好像是梦幻世界里的世外桃源。但是且慢,不要以为这一片月光般的水池是自然现象,其实蓝湖的热水与据说能治病的硅泥是附近的地热发电厂排放出来的,理论上说这是一座工业废弃物形成的池塘---一朵盛开在火山岩深处的工业革命之花。


回头再来说当年第一批登岛的维京人,看到眼前的一片绿色,既喜出望外又怕被别人分享,所以取名此岛为“冰岛”,而将一旁贫瘠荒凉严寒的另一个大岛取名“格陵兰岛(绿岛)”;这掩耳盗铃偷梁换柱的手法虽然可笑,却也反映出征服者的真实心态。


冰岛不仅仅是严寒与冰雪,八月的冰之岛,带给我们的是一派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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