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由缘分串连而成的修行,每踏出一步都会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迹。而我与冀海生兄的相遇相识,即是天然的血浓于水的亲缘,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两年前,海生兄将我拉进了“中华冀氏家族群”,他是该群的群主。如今,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冀氏群冀姓家人,已达群的上限500人。他早有夙愿:要将天下冀姓宗亲联系在一起,发掘冀氏优秀文化,弘扬冀氏优良传统,振兴冀氏民族精神,更多更好更深地融入时代的大潮,承续文明,相传薪火。
在他的张罗下,我们冀氏家族先后建起了“冀氏文化网站”、“冀氏文化贴吧”等微平台,在探微中找寻冀氏的起源,在传承中推介族人的功德。就在年前,他又四处奔走,拟组建“冀氏文化研究工作委员会”。该组织隶属于“中华文化促进会”,是国家法定的社团组织,这个谈何容易。但他发动宗亲、联络人才、多方呼吁、几经筹措,竟然也把此事办成了。当然,其间的辛劳和苦闷,也只有他自己感受最为真切了。 6月22日——24日,“中华文化促进会冀氏研究工作委员会筹备工作会议暨首届全国冀氏一家亲联谊活动”将在山西晋中介休举行,我便有了这一次由亲情的丝线牵引、令人难以忘怀的寻踪之旅。
初遇介休
印象中,介休是依凭煤焦而富裕,跻身进入了中国中部百强县的,富则富矣,环境却是不敢恭维的。 22日午后1时许,从长治——介休的大巴车上下来,所见所闻却着实让我惊讶:天空碧蓝耀眼,纤尘不染,看得见远方有一缕白云正漫不经心地飘移着,阳光毫无遮拦地直直地射下来打在身上,顿时有种火辣辣的热烈,我忙向下扯了扯帽檐,快步走入了行道树下的阴凉里。
似乎是过了饭点,肚子并不觉得很饿。沿着介休城的街道,边慢慢地走边寻找着饭店。城市的街道很是宽敞,两旁密植的行道树绿叶伞盖,为过往的行人投下浓浓的阴凉,周围的楼房不算高大,掩映在浓绿之中。在路过北坛公园时,时不时地看到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树荫下聊天、下棋,越发显得悠闲和惬意。
会议地址选择了介休排名靠前的“隆洲大酒店”。我推开酒店的大门,在大门左侧的桌子后面,早有组委会接待组的宗亲等着,他们个个穿着本次会议定做的白底红字的“冀氏一家亲”的文化衫,眼含笑意,迎接我这个从未谋过面的亲人。 不用介绍,只要看挂在胸前的牌子,便知道是宗亲冀锦富、冀雅玲他们。简单寒暄几句,领取了会议资料,奔二楼会务组而来,果然,海生兄已早我一步来到,正与会务组的冀广大、冀国兴、冀强等讨论着筹备会的日程安排。
下午,来自全国的冀氏家人们陆续到达,北边有内蒙呼市的冀宽夫妇、北京的冀琳夫妇,南边有贵州的冀海光夫妇、江苏南通的冀鹏志、湖南长沙的冀开华家人、湖北宜昌的冀学翠,东边有河北承德的冀国兴、邯郸的冀爱民,山西是冀氏宗亲聚居集中之地,人数更多些,除介休、平遥、汾阳外,原平、榆次和长治都有宗亲参加。

17时至19时,热烈的欢迎仪式结束后,60多人的亲人们在酒店的宴会厅聚餐,汾阳的冀强和河北的冀国兴都带来了自家企业生产的佳酿,请大家品尝。有了酒的渲染,晚餐仿佛就变成了年夜饭,家人们频频举杯,脸上挂满了微笑,眼中溢出了泪水。对于北京的冀琳,年已八十高龄,大家亲切地叫她姑姑,她兴奋地告诉大家:一直以为自己的祖先在河北,因为她的父母是河北黄骅人,通过多方探访,才知道她的根在山西,早年她们的祖先是从介休西堡村迁移出去的。这次来终于续上了家谱,真正有了家的感觉。这怎不叫人激动万分呢!


观摩平遥冀家大院和冀家老宅
23日,天公似乎在呼应着冀氏宗亲的热情,气温骤升至35摄氏度。今天的第一站是平遥。 平遥冀家大院位居平遥古城西南,据《平遥县志》记载,该大院建于明末清初,占地面积2000余平米,已有400年的历史,原为“日升昌”掌柜冀玉岗的祖业,是平遥古城内历史最长、保护最完整的北方民居建筑群。解放后几易其手,上世纪九十年代,平遥漆器工艺美术家耿保国以200万元人民币高价购置为宅第,遂改名为“浑漆斋大院”。据传,著名导演冯小刚平遥旅游,参观完该院后,惊叹于它罕见的六进制的传统民居格局以及精美的砖雕、木雕和石雕艺术,曾欲以亿元巨款购买,却遭到了耿大师的婉拒。


听到全国冀氏宗亲前来,耿保国老先生非常欣悦地同意带我们实地看看。他边走边介绍: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购得冀家大院后,有位领导曾建议他开成旅馆,全院共有七十间房间,若按每日每间150元留住客人,每天收入也在万元以上,一年即可收回成本,但那样做,这大院就成了垃圾场,被糟蹋辱没了。我不愿意那样去做,我靠我的手艺赚钱,慢慢地赚一点是一点,再用赚来的钱对大院修复维护。你们看,这大院的一砖一石一木,我都是修旧如旧,没有破坏原有的结构,还是你们冀家大院原来的模样。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与耿老之间的距离......

冀鸿旗宗亲是平遥站马道街冀家老宅的主人,等我们一行走到站马道街街口时,他已迫不及待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宅子:冀氏老宅坐东朝西,为元代他的祖上冀友贤所建,传至他手已是二十三世,至今已有650多年的历史。谈到祖上,鸿旗宗亲喜形于色,言其祖籍澳门,大元至正九年(1349年),先祖冀友贤任防治吏,从大都(北京)巡视河道至此,见平遥县城西门外桑园成林、百鸟齐鸣,听当地人讲常有凤凰栖息此地,遂请同行一清道长,依照五行八卦排列,依鲤鱼跳龙门形制修建了该宅院,取名“栖凤楼”,明洪武二年(1369年)秋,平遥一场特大洪水将原来县城城墙冲毁,唯“栖凤楼”安然无恙,洪武三年(1370年),城墙向西扩建,冀家这条鲤鱼也就越过了龙门。


沿着站马街一路向北,边走边听,行约百十米,然后折拐向东,一条幽深的巷子便直直的伸向了远方,巷子的尽头,静静地立着一座门楼。门楼的顶端横额绿漆重描“凝瑞”二字,颇添几分雅韵,门道窄且深长,穿过过道,再向北拐过三五步,眼前豁然一片亮堂,一进两院的格局尽收眼前。 整座院落坐东向西,除主东楼二层外,其余房屋均为一层,外院与内院被一内设小门楼一分为二,两院的南北房屋规整相对,东楼与西屋遥相呼应,外院的房屋较之内院低小简朴,内院的房屋较之外院则精当奢华。尤其主楼的游廊外延的木雕精雕细刻,直让人想起心灵手巧的女子绣制的香囊来,似乎还散发着悠悠的香气。主楼的木制立柱立于石础之上,一二层一贯到顶,外用鳄鱼皮严实包裹,难怪历经六百余年风霜雨雪的侵蚀,竟无丝毫腐坏。楼顶檐下,端端正正地悬挂着康熙帝亲笔御题“正大光明”描金匾额,据说是为表彰冀氏十一世祖捐船护国有功的赏赐。解放后,该院成为县政府办公所在地,被幸运地保存了下来,而其他的院落却在破四旧运动中破坏殆尽。



冀鸿旗宗亲小时由于家庭的原因,没少被人欺侮,遭人白眼,但他却没有因此仇视社会,反而在自己的生活有了起色后,以悲悯的胸怀救助着几十名流浪乞讨人员,供他们衣食。该事迹被众多媒体报道后,引起很大反响。近期,平遥县政府将以他为原型,拍摄一部纪录片《平遥好人》,不日即将与观众见面。问及他为啥这样做时,他这样答道:他不图人们的报答,最后等上天回报吧。 说话间,我们已从老宅里走了出来,此时阳光正好,艳艳地照在他那黑黝黝的脸上,越发的光亮。

由于时间的关系,冀家票号(镖局博物馆)没能参观上,只能留待以后再来时补上了。

拜谒汾阳冀贡泉冀氏大院
午饭过后,太阳更加热烈地烧着,冀氏宗亲们也与这太阳一样热情高涨着,搭乘上大巴直奔汾阳建昌冀氏大院。 据冀中健宗亲介绍,建昌冀家大院原来是连院成片的,后来几遭毁损,仅剩冀朝铸父亲冀贡泉的老宅。筹备组向冀老发出邀请,考虑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冀老便委托他儿子冀小坦前来参加。谈到冀朝铸,那可是冀姓人的骄傲。他与哥哥冀朝鼎一起随父母在美国长大,归国后,冀朝铸凭借流利的英语能力、严谨踏实的精神,被周恩来总理选中外交部工作,他追随周总理17年来,出访过多个国家,接见过众多外国领导人,见证了共和国国内以及外交史上一系列重大事件,最终成为声名显赫的外交家,被誉为“中国红墙第一翻译”。


跟随冀小坦宗亲步入老宅,眼前所见不免让人悲凉,看来老宅已多年没人打理了,到处残垣断壁,主屋已经老旧,靠近地面的墙砖风化严重,门窗多有破损。倒是在老院的外面的左侧,尚有一处冀氏祠堂遗存,前脸被现在的居住者翻盖过,新旧合一,却少了原来的模样,在祠堂左边,砖砌的楼梯仍在,楼梯两侧摆放着一对小狮子仰天静默着......岁月无言,时光易老,一丝凄凉从我心上掠过,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观摩介休北辛武冀家老宅和琉璃牌坊
据冀广大宗亲介绍,北辛武村解放初期曾是介休县政府所在地,如今常驻人口7千人,加上外来人口逾万人,冀姓人口占到三分之一强。南宋时,始祖冀宗由山西临晋(今临猗)迁来,明正德年间,第十世冀忠开始经商,历经四百年十一代人的辛勤劳作,商业规模不断扩大,到了嘉庆年间,冀国定出任主东,商贸往来更是加速发展,至清光绪初年,冀氏在全国的商号、票号达120余处,冀氏宅院净存白银600余万两,总资产达白银1800万两之巨,是山西商帮中最有实力的一家,可谓富甲三晋。其间,冀国定的五个儿子分家后,各自盖有豪奢的深宅大院,五座大院比邻相接,气势恢宏,总占地面积达二万九千余亩,号称“五信堂”。但家族的命运是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的,十九世纪后,由于晚清政府腐败无能,国家遭受列强欺凌,内忧外患,国运日渐衰微,而冀氏产业也连年惨遭重创,一步步地走向了没落。

广大宗亲首先带我们参观了琉璃牌坊。这么高大雄伟的琉璃牌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通体黄绿蓝琉璃砌筑而成,三门四柱,柱础为汉白玉,上雕刻云纹瑞兽,四柱则方方正正,正反两面均镶嵌黄底黑字对联,牌坊顶部黄蓝琉璃相间,瓦脊上塑有奔马、飞龙图案,整座建筑形制宏大,气象万方,堪称琉璃建筑中的精品,全称为“太和岩牌楼”。当得知该牌楼由北辛武冀氏先祖冀国定出资10万两白银修建时,同行的我们纷纷发出由衷的赞叹。


此次看的老宅乃“敦信堂”遗存,是五座院落中最小的一座。推开那道尘封已久的大门,荒凉落寞之感扑面而来:院落里蒿草漫过了膝盖,两进三院的轮廓依稀可辨,两侧的房屋的门窗破败不堪,远远望去,像大睁着的黑洞洞的眼,游廊上的木柱已经腐败,柱子下的石鼓都不知了去向,代之以几块砖头勉强着承重,房檐下原先伸出的龙头木雕,大都被锯掉了,露着长长短短黑黢黢的木茬。这是十足的危房了,随时会有垮塌的危险。我们蹑手蹑脚抬腿在草丛中行走着,空气里便弥散开来一丝丝一缕缕的潮湿……


返出院落时,我蓦然发现一块石碑隐秘地静立在门楼的一侧,此时,西去的夕阳的光芒涂抹在它的碑面上,上面“冀国定住宅”五个红色的大字冷冷的,显得格外地刺眼。这是介休县人民政府一九八二年六月十九日凿立的,原来该院落早在上世纪就已被当地县政府确立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既已被重点保护,却何以被盗贼偷窃、破败如此呢?我的心里沉郁郁的,早已没有了观摩琉璃牌坊时兴奋的心境,随着缓缓的人流走出了大门。

告别介休
23日晚,注定是个欢乐祥和的夜晚,冀氏宗亲在下榻的“隆洲大酒店”,举行了隆重的选举大会,严格按照“中华文化促进会”的章程,经过差额推荐、等额投票的方式,通过监票人唱票、计票,选出了属于自己冀氏文化研究会工作委员会的领导成员,名誉主任冀小坦作了重要讲话。从此,我们冀氏宗亲有了一个共同的家。



24日吃过早饭,我与宗亲一一握手,互道珍重。走出酒店的大门,太阳已升起很高,空气清爽爽的,暖暖的阳光一下子就投射在我的身上。哦,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呵。

展开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