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报网
+ 关注 已关注 相互关注
5月30日 2018

展评|柴姆•苏丁:生肉

— 原创 —

徐燕

柴姆·苏丁,《牛肉》,c.1925 1925年,柴姆·苏丁(Chaim Soutine)画下作品《牛肉》(Carcass of Beef)——这是他在一年半的时间里,画下的10幅牛肉作品的一幅。画面中,橙红色的牛肉和蓝色衬布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画家以“生”动的方式表现了牛的死亡,它原本平凡的“牺牲”由此显得壮烈。

伦勃朗,《被宰杀的牛》,1655 这幅画让人想起藏于法国卢浮宫的伦勃朗的名作——《被宰杀的牛》(The Slaughtered Ox)。当然,这不是巧合,苏丁曾多次到卢浮宫学习大师的作品,伦勃朗也曾给过他重要的启发。

柴姆·苏丁,1928 现在,这幅 《牛肉》 悬挂在纽约犹太博物馆的展厅里,是展览“柴姆·苏丁:生肉”(Chaim Soutine: Flesh, 5月4日-9月16日)的核心作品。这个小型展览由30多幅苏丁在1920年代中期到1930年代创作的静物作品构成,还包括几幅他晚年在巴黎郊区居住时描绘的农场动物的作品。

展览现场 图片:纽约犹太博物馆

展览现场 图片:纽约犹太博物馆 在展厅的墙上,写着苏丁说过的一句名言:“他们说库尔贝可以在裸体画上展现巴黎的所有特征。而我对巴黎的表现,是通过牛肉完成的。”有人认为,苏丁的事业在他将牛肉作为重点描绘对象时达到了巅峰,而他最出名的故事也和画牛肉有关。

柴姆·苏丁,《牛肉》,c.1925 苏丁画中的牛肉都是从市场买来的鲜肉。但是由于作画速度太慢,作品还未完成时,牛肉就开始腐烂。为了在视觉上呈现出新鲜的效果,他不断地将血泼到尸体上。牛肉散发出糟糕的气味,苍蝇也在工作室内飞来飞去。邻居们对此抱怨不已,他们向巴黎的卫生部门人员进行了举报。卫生人员来到他的画室,而他早就躲了起来。

柴姆·苏丁,《有着小牛头的牛肉》,c.1923 他的模特兼好友、艺术商人奥波德·扎布罗斯基(Léopold Zborowski)的助手波莱特·若丹(Paulette Jourdain),不仅帮他到市场上购买被描绘的静物,也帮他向卫生人员进行了解释——艺术家必须通过此种方式完成作品。后来,卫生人员为工作室消了毒,并建议他们如果想要肉类保持新鲜,应该注射福尔马林。了解了这个插曲,苏丁的牛肉为何比伦勃朗的牛肉更加血红,更加触目惊心,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柴姆·苏丁,《桌上的两只山鸡》,c.1926

柴姆·苏丁,《悬挂在砖墙前的鸡》,c. 1925 鸡鸭鱼肉都在苏丁的作品中有着很好的体现。 《悬挂的火鸡》(Hanging Turkey, c. 1925,两幅)、 《桌上的两只山鸡》 (Two Pheasants on a Table, c.1926)、 《蓝色背景中的火鸡》 (Chicken on a Blue Ground, c. 1925)和《悬挂在砖墙前的鸡》(Chicken Hanging Before a Brick Wall, c. 1925)都表现了等待被处理、进而端上餐桌的鸡的尸体。第一幅《悬挂的火鸡》表现了被拔掉躯干羽毛的火鸡,我们只能从头部和翅膀仅剩的羽毛推测它生前的风采。大概生前是一只骄傲的鸡,于是在这不公的命运来临时,表情有些不甘。艺术家似乎很喜欢用蓝色做背景。这忧郁的颜色是否是在向这些动物默哀,或者表示同情?

柴姆·苏丁,《悬挂的火鸡》,c.1925

柴姆·苏丁,《悬挂的火鸡》,c.1925 而在第二幅《悬挂的火鸡》中,艺术家用铁丝缠住了鸡的爪子,火鸡以飞翔的姿势倒挂下来。它的姿势无比舒展,“四肢”组成X形,撑起了整个画面。它生命里最后一次飞行,只能是在这阴暗的室内环境中了。这是一只火鸡的背面,正侧面的脑袋揭示了它被扭断脖子的事实。

柴姆·苏丁,《去了毛的鹅》,1932-1933 《去了毛的鹅》(Plucked Goose,1932-1933)更加鲜明地表现了这个事实。鹅被扭断的脖子几乎和去了毛的身体平行,这加大了人们在观看时的恐惧。艺术家用橙红色点缀鹅的眼睛,好像它在泣血一般。这次,它没有被挂在铁丝上示众,而是躺在有着蓝色印记的地面上。

柴姆·苏丁,《有鳐鱼的静物》, c.1924

夏尔丹,《鳐鱼》,1728 我们可以从《有鳐鱼的静物》(Still Life with Rayfish,c.1924)这幅作品中,明显地看到夏尔丹的影响。同样擅画静物的法国画家夏尔丹,在1728年画下作品《鳐鱼》(The Rayfish)。除鳐鱼外,画面中还有静物和其他海鲜,一只小猫表情贪婪地享受着这场饕餮盛宴。在两幅作品的对比中,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苏丁对被描绘物进行的现代主义改造:鳐鱼的形象用更加直观流畅的笔触表现出来,颜色仿佛在画布表面流动;水果和罐子不再严格符合现实,形体在弯曲中似乎增加了更多的张力,这部分归功于苏丁对边缘线的强调。

柴姆·苏丁,《鱼、胡椒、洋葱》,c.1919 有人认为,苏丁对动物食材的痴迷来源于其小时候食不果腹的经历。1893年,柴姆·苏丁出生于俄罗斯帝国的明斯克附近(现属于白俄罗斯境内)的一个犹太家庭,是家中11个孩子中的第10个。他的父亲是一个补衣人,家境十分贫寒。孩子们或许常常吃不饱,但这个也是猜测,苏丁并没有向人们透露过相关情况,他也并没有写下日记和回忆录让后人寻找线索。1910-1913年,他在维尔纳艺术学院(The Vilna Art Academy)读书时常常身无分文,20岁到达巴黎后也是如此。

柴姆·苏丁,《有水果的静物》,1919 但是这种猜测有些站不住脚——毕竟,画面中的食物根本就引不起人们的食欲。苏丁曾经提到过这样的童年记忆:“有次我看到一个屠夫割开一只鹅的喉咙,并将血放出来。我想要大叫,但是他高兴的表情让我把叫喊声含在了喉咙里。现在,我还常常感觉它在喉咙里,我想要将它喊出来……但我一直都没能做到。”于是,一些批评家认为,他对死亡动物的描绘是为了修复童年时噩梦般的记忆。

莫迪里阿尼笔下的苏丁,1917 1914年,一战开始时,苏丁怀着满腔激情入伍,成为修筑战壕的士兵。但是不久,由于健康原因,他不得不退伍,到巴黎的法吉埃尔养病。在此期间,他认识了比他年长十岁的莫迪里阿尼,两个都不成功的画家惺惺相惜,不久就成为很好的朋友。苏丁曾多次以模特的身份出现在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中。尽管苏丁和莫迪里阿尼的作品风格并不相似,但是我们似乎可以从画面的颜色中找到他们的内在联系。

柴姆·苏丁,《围栏后的羊》,c.1940

柴姆·苏丁,《公牛》,1942 展览的最后是苏丁晚年创作的一些画幅较小的作品。 《小驴子》 (Small Donkey, c.1934)、 《围栏后的羊》(Sheep Behind a Fence, c.1940)、 《公牛》(The Bull, 1942)都来自私人收藏。在创作这些作品时,因为纳粹对巴黎进行了入侵,苏丁不得不躲藏到郊外。在这里,他的宿疾——胃溃疡得不到有效的医治,以至于最后威胁到他的生命。因为痛苦,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了。他不再描绘动物残骸,而是转向描绘附近农场中的动物。

柴姆·苏丁,《尚皮尼的鸭子池塘》,1943 苏丁最后的一幅作品为《尚皮尼的鸭子池塘》(The Duck Pond at Champigny,1943),这是在他死前一个月完成的。在这幅画中,两只鸭子自由自在地徜徉于波光粼粼的水面。或许,正是在接近死亡的时刻,苏丁选择和这个世界和解。

展开阅读全文


阅读 1084 投诉
糖水设置
原创标注
隐藏封面
图片留白
水印
权限
保护 
私密 
公开 

 访客只有输入正确答案才能阅读 
确定
热门评论
写评论

发自圈子
本作品入选糖水兴趣圈
人已加入
艺术资讯
发挥媒体的专业与功能,关注社会生活创造社会价值。
加入
糖水作者
关注本文作者,TA的更多作品
中国美术报网
创作 527 粉丝 514
关注
查看个人主页
推荐原创
我写我读,原创是内容的灵魂
浏览更多精彩内容
关于糖水 | App | 小程序 | 电脑版

本页面内容由用户上传 | 用户协议

© 2014-2024 糖水APP

忘记密码
0
收藏
投诉
取消
操作
发送
×

作者还没有开通赞赏功能

×

你还没有开通赞赏功能

糖水赞赏实时到账、0手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