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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在路易斯安娜博物馆 Courtesy of Louisiana Channel. 前不久,“行为艺术教母”玛利亚·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b.1946)的新展《清洁工》(The Cleaner)在德国伯恩正式开幕。其前伴侣和工作伙伴乌雷(Frank Uwe Laysiepen,b.1943)也参加了开幕式。在开幕式讲话环节,乌雷提出要和阿布拉莫维奇合著回忆录的想法,而阿布拉莫维奇也表示同意。他们预计会在今年8月份再次会面,撰写回忆录的手稿。 从1975年相识,经历了相爱、共同创作、绝交几十载、和解、法庭诉讼到再和解,这两位年过古稀的行为艺术家的恩怨情仇已经绵延了40多年。尽管二人的作品和爱恨纠葛一直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但乌雷却表示,这本回忆录里“将会有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轶事,这些事值得一读——它们如同传奇故事一般。”
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1980 1975年,29岁的阿布拉莫维奇遇到了32岁的乌雷。当时前者已经进行了几年行为艺术创作,而后者是一位有异装癖的宝丽来艺术家。两人初次谈话,发现彼此的生日竟然是一天,都是11月30日。或许是因为家庭不幸的缘故(阿布拉莫维奇出生于南斯拉夫的一个军人家庭,父母在她幼时离婚,而母亲对她有很强的控制欲;乌雷的父亲死于二战,母亲被俄国士兵侵犯后疯掉,后来不知去向),二人都非常憎恨生日,并将日记本里的11月30日的内容撕掉了。也就是从此时开始,两人被彼此深深吸引,并开启了属于他们的行为艺术时代。
乌雷,《他-她》,1972 在这本回忆录问世之前,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在1976-1988年之间,两人合作的那些经典的行为艺术作品吧!
1976,空间中的关系

在表演《空间中的关系》(Relation in Space)时,两位艺术家从相距20米的地方走向对方,刚开始是擦肩而过,尔后运动的力度加大,两人不断地正面撞击对方,直到女方因体力不支被撞倒在地。艺术家以一种直观的方式揭示了男女关系中可能出现的破坏性和不兼容性,而在彼此相处过程中情感的变化及性别的差异性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1977,不可估量

《不可估量》(Imponderabilia)有着类似心理实验的性质:在博洛尼亚现代美术馆的狭窄入口,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赤身裸体面对而立,只留下观众需要侧身才能进入的空间——观众需要选择面对哪一位艺术家的身体。选择的原因只是因为艺术家的性别吗?还是也包括艺术家的出身、成长、教育和生活环境所塑造的个人气质?现场的墙壁上张贴着如下文字:“在那些决定人类行为的不可估量的因素中,像美学感知这样不可估量的人性因素至关重要”。最后,表演因警察的介入而中断,这也是二人合作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只表演过一次的作品。
1978,吸气呼气

在《吸气呼气》(Breathe in Breathe out)的表演过程中,两位艺术家面对对方屈膝而坐,用嘴对嘴的方式呼吸对方呼出的气体,直到两人因缺氧而昏厥。这让人想起成语“相濡以沫”——为了生存,搁浅的鱼向对方吐唾沫来维持气息——不同的是,以接吻方式吸收的对方呼出的气体,导向的却是悲伤的结局。相爱又相杀?这可能是最好的注解了。
1980,潜能

表演《潜能》(Rest Energy)这件作品时,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都穿着白色上装和黑色下装,使得作品非常具有仪式感。两人面对而立,通过一把弓箭产生联系。其中,阿布拉莫维奇手握弓,乌雷手握箭,箭直接指向阿布拉莫维奇的胸口。如果乌雷故意放手,或者因为体力不支松开箭,阿布拉莫维奇将会面对死亡的威胁。整个表演持续四分多钟,是对爱人间信任感的考验。
1988,情人·长城

1980年代初,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在澳大利亚的土著部落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原始而简朴的生活让乌雷萌生了徒步长城的愿望。他们计划从长城两端出发,在相遇的地方结婚。但是,当《情人·长城》(The Lovers-The Great Wall)即将成行时,二人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于是,他们决定将这场结婚仪式变成分手礼。1988年3月30日,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分别从山海关和嘉峪关出发,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开始了为期三个月,行程超过4000公里的长城之旅。二人最后在陕西的二郎山会合,以拥抱的方式结束了十几年的感情。不过,对于阿布拉莫维奇来说,这并不算和平分手:“最讽刺的是,在行走长城的过程中,乌雷不小心让他的中文翻译怀了孕,所以《情人》的结局是他娶了中国老婆!”
2010,凝视

严格来说,这件作品并不是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合作的作品,但却因为乌雷的意外参与而改变了性质。2010年3月14日,阿布拉莫维奇的个展“艺术家在现场”在MoMA开幕。《凝视》是为此次回顾展专门创作的:在79天的时间内,艺术家一直坐在展厅中,与前来参观的观众对视——其中,不乏有很多慕名前来的大明星。观众们的表现各异: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举止反常,但艺术家全然不为所动,仿佛心如止水。但是,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乌雷不知何时到达了现场,并按顺序坐到了阿布拉莫维奇的对面。不一会儿,阿布拉莫维奇便流下了眼泪,并在几个小时后,将双手伸向了乌雷。 相信很多人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可是谁又能料到,2015年,乌雷一纸诉状将阿布拉莫维奇告上了法庭。起因是,二人在1999年签署了一份协议,乌雷将作品的发布权交给阿布拉莫维奇,而后者需要将利润的20%分给乌雷。但是,乌雷声称阿布拉莫维奇并没有按照约定支付给他报酬。并且乌雷在2013年出版的新书《低语:乌雷谈乌雷》(Whispers: Ulay on Ulay)中,阿布拉莫维奇拒绝让乌雷发布两人合作的作品,于是本应该出现作品照片的地方都被粉色的方块替代。法庭最后判乌雷获胜,责令阿布拉莫维奇向乌雷支付25万欧元,并支付2.3万欧元的诉讼费。

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1980 不过现在,两人终于又重归于好。阿布拉莫维奇透露,她已经放下了“一切的愤怒和所有的仇恨”,现在,“美好的一切才最重要”。而乌雷,也将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一笔勾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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