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曹白妮
自我记事起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喂猪,猪圈有的在院子边,有的在房前或屋后,有的远一点隔着小溪小路算下来约四五百米。喂猪用的都是土办法,青草季节就上山捋猪草回来剁碎用洗碗洗锅水拌麸子,有剩饭剩菜一块倒在一起,秋冬季时就用提前备好的干料:豆杆渣、花生壳渣、橡子叶渣、豆渣等用开水煮透再和剩饭汤麸子之类搅拌喂猪。一天三次,有时果瓜皮、核也喂,到年底的时候杀了备年货。这样喂出来的猪肉特别香,吃起来质感也不错,不像野猪肉柴、老,也不像用饲料喂出来的腥、没味。
那时候杀一头猪,肉一般都吃不完,一条条挂在房梁上、墙壁上风干成了腊肉,可以吃好久。肥一些的炼成猪油,被煸干油的肉、肠子做成陷儿包饺子、包子特别香。到现在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馅了,无论怎么做也弄不出来当年那个味道。杀猪放出的血不要钱,谁接是谁的,回家烧火花点功夫就能做好一个猪血,猪血炒豆腐或者吃火锅都很好吃。后来听说接一个五块钱,再后来人家学精了,卖熟猪血,论斤卖。
以前喂猪不怎么辛苦,不用怎么清理猪圈,一年只在地里需要上肥时才把猪圈里的猪粪铲出来。捋猪草一般不能捋太多,管两三天就好,太多会捂,猪也不爱吃不新鲜的猪草和剩食。
随着经济发展,人们都开做袋料种香菇,喂猪的就少了,猪肉的价格也是飘忽不定,加上麸子做袋料也用,其价钱也上涨,喂猪的成本就高了,喂猪的人就更少。有些人一看猪肉涨价就到处买小猪开始喂,猪价一落无人问津小猪,这也导致喂老母猪的犯愁,猪娃得自己喂,一窝下来不算买麸子得多少,单单去捋猪草就是难,有时碰上霜打几乎没有青草可喂,用其他代替,猪有些还不吃。前两年政府对喂老母猪的家庭还有补贴,后来又没了。喂老母猪也得承担风险,小心谨慎地喂着,得提前预知小猪出生。在发现老母猪开始拱圈揽叶子时就得提前准备好干树叶、破布、纸箱、灯泡。干树叶可以让老母猪把猪娃下在里面,破布用来擦净猪娃身上的黏液,然后放进纸箱,刚开始小猪是不会吃奶的,如果不与老母猪分开怕压住、挤着或踩到,灯泡得连夜开着,小猪刚生下来夜里也得守在那里看着,那些小猪经不起老母猪的一个不小心扭身、或站或卧。从小猪出生到满月,即使再用心看护,也还是有意外的,有的不小心压在母猪下,有的被挤在墙角,等发现时已经晚了,还有的因冒肚子而死的,有些吃药能救回一条命。看着活生生的小猪说没就没,喂猪的心里也难受:与其那样还不如少生几只健健康康的。后来坚持不下去的连老母猪也不再喂,就这样喂猪的几乎剩下一些出不了体力的岁数大的人在喂,边喂边发愁:不喂没什么收入,喂吧中间的花销也不少,那是一个长嘴的东西,一顿不吃不行。
喂猪是个苦活、累活,无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冬,顿顿得喂,得去给它准备猪食。有时想拌好一点,可以放个桶去收集别人家的剩饭剩菜,特别是饭店,放个桶在那里,待桶满时担回来,有时还得把手伸进油乎乎的桶里把鱼刺、骨头捞出来扔掉。遇上办事的人家也是整桶整桶往回担,有时几天喂不完,有时几个月没有,猪的生活也是一阵好一阵孬。
青草丰盛季节还好,除了让猪吃些鲜的,还可以多捋些趁着太阳好时晒干储存以备秋冬时用。干旱季节时就得想法到处打听、寻找花生秧、红薯杆、生虫发霉的玉米等,有时甚至花钱去做豆腐的人家买豆渣回来拌着喂猪。

辛苦了大半年把猪喂出槽,毛猪价钱卖掉大概两千左右,毛猪价是肉价的一半,有时连一半不到。虽说杀了猪价高,但是不能自己杀,一是人情礼往、亲朋好友都看着呢,送的话那得多少,一半都没了;二是一旦当时卖不完,不新鲜的猪肉就不好卖,何况超市里每天都有特价肉在吆喝着,虽然那是用饲料喂出来的猪肉,但是生活水平不高的村人还是喜欢实惠的,除非是过节过年才会狠心买点好的犒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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