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是班主任换得最多的一个班,一个老师担任班主任最长是一年,时间短的只有几个月,不到一个学期。蒋老师就是担任班主任不到一个学期中的一个。
那是读四年一期的时候,蒋老师来了。他20多岁,长得标致,有活力,头发有点儿卷,对同学们好,我们感觉不到平时老师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他与我们像是兄弟一样,什么事情都商量着办。他给我们上语文课。第一节课,他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就走到我们中间,问:“字的大小怎么样?后面的同学看得见不?”有同学说,大小可以,但要用劲写,把笔划写粗点。他连忙点头说,对对对,好好好。他的这一举动,就拉近了我们与他之间的距离。
1973年的蒋老师。
他的歌唱得好,还会拉手风琴。所以,他还兼了我们班的音乐课。一次上音乐课,他手拿脸盆,在台上边唱边跳表演《洗衣歌》。胡蓉华在位子上顺口说,她家有这首歌的歌本,蒋老师立即对她说,你明天拿给我看看。第二天,胡蓉华从家里把《革命歌曲集》带给了他,直到他没教我们离开了学校,歌曲集也没有还给胡蓉华。

蒋老师特别注意发现和培养班上有文艺特长的学生。那个时候,我和杨学高是学校文艺宣传队的。一天下午,他特意带着我和杨学高,到荷花池小学看文艺排练,要我们在旁边观摩。去的路上,他说,有个女学生唱歌有个什么毛病,他要去提醒她一下,纠正过来。不过,那天下午,我们和他一起看排练,并没有看到他去指点哪个学生。

1973年“六一”儿童节,蒋老师与部分学生合影。
1973年“六一”儿童节那天晚上,他组织班上18名有文艺特长或形象好的同学,在长沙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费用是我们参加的同学分摊的,每人交了几角钱。我们统一服装,兴高采烈地来到位于八角亭的长沙照相馆。蒋老师把自己最擅长的手风琴带上,站在我们队伍边上,拉开手风琴,摄影师“咔嚓”一声,留下了我们那一刻的时光。44年后,当胡蓉华把这张翻拍的合影发给我时,我才深深感到,蒋老师当年为我们做了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

在他任班主任期间,班上开过一次家长座谈会。学生的作业本都放在桌子上,老师讲完话后,家长们就翻看作业本,了解孩子学习情况。这个时候,蒋老师穿梭于家长之间,回答家长的问题。我作为班干部,在教室为家长座谈会服务。胡蓉华的爸爸看了作业本后,问蒋老师:“我妹子语文作业都做对了,为什么不打100分呢?”蒋老师解释道:“为了让学生时刻保持上进的精神,我有意不每次都给100分,给个98、97的,让他们去争取那2分、3分,跳起来摘桃子。但隔一段,如果是全对了,我还是给了100分,鼓励一下,并不是老不给100分。”他边说,边翻着胡蓉华的作业本,证明的确他打了几个98、97后,又打了100。胡蓉华的爸爸听这么一解释,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就没说什么了。我在旁边听到这些,心里暗想,蒋老师还真有教学方法。

一天下午,我邀了几个同学去蒋老师家玩。那时,他住在迎宾路上省交通厅院子里面。记得我们在一排平房前找到了他,他正在洗衣服。 一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学校领导领着李旋老师来到教室,学校领导宣布,蒋老师不再担任我们的班主任了,由李老师担任,并教我们语文。一个受我们非常欢迎的老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他担任我们的班主任不到一个学期。原来,由于受“文革”的影响,师范大学、中专的招生和教学受到严重破坏,致使中小学校教师青黄不接。为了解决没人上课的问题,一些中小学校被迫从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中挑选一些成绩好的任代课老师,付给一定报酬。一时间,教师这个特殊岗位,也成了做临时工以赚取报酬的岗位。蒋老师应该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当然,这些情况是我后来长大后才知道的。当时,对频繁换老师并不理解。

2011年,我到省交通厅工作后,想方设法向厅里的老人打听蒋老师,因我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一直无果。(待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展开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