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北大荒的战友们你们好！ 这篇回忆文章写于一年之前，不知何因，把她给丟失了，今天欣喜把她找到，重新制作在格图中。 2016年7月31日 从1970年到1978年，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钢铁厂，工作生活了八年时光，那是人生之中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有人说那是＂蹉跎岁月＂；有人说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有人说那是＂人生中的苦难＂；有人说那是＂人生中的磨炼＂；众说纷纭。 如果有人说＂青春无悔＂，则是有点唱高调之嫌。 ＂难忘的青春岁月＂比较适宜，因为，那青春时代曾发生过不少的事：艰辛的、苦涩的、悲伤的、甜蜜的、有趣的、新奇的……的确令我们追忆、令我们难忘。 往事花絮： 《跃进山中窖鹿》 ＂窖鹿＂？好陌生的词呀，北大荒和跃进山钢铁厂的战友们，您听到之后一定觉得很新奇，是不是？您也一定会发出一连串的问号： 什么是＂窖鹿＂？ 鹿和跃进山钢铁厂扯得上关系吗？ 跃进山中＂窖鹿＂又是咋回事？ 听我来一一给您说说吧。 一、什么是＂窖鹿＂？ ＂窖鹿＂就是一种传统的猎取鹿的方法。中国发明的——吉林省东丰县＂梅花鹿之乡＂的专利，历史也够悠久的——从清朝初期就开始了。 ＂窖鹿＂说俗了，就是挖坑捉野鹿。 有三种窖鹿的方法：1、翻板窖；2、双窖；3、塌陷窖。 一般多用操作简便的塌陷窖，由有经验的猎人，在山野密林中找到鹿经常行走的路线，在路上精心选点，挖上一个大坑：长和宽各约2.5米，深度为2米，然后在顺着路的方向上，在坑的中央搭上一条长近三米的木方，在木方的中间放置一个瓷碗，碗中放上一捧混上泥土的大盐粒，然后在木方两侧搭上树技进行伪装，完工之后，恢复了小路的原状，基本上与周边环境协调一致，完全看不出这里已经有了一个陷阱，窖坑就做好了。 再以后的事就是等待了，等待野鹿大驾光临、登门拜访、舔食盐土，上当受骗。 二、鹿和跃进山钢铁厂扯得上关系吗？ 的确扯得上关系。 七十年代初期的钢铁厂，厂领导可能是想搞活经济，尝试多种经营吧，曾在钢厂砖瓦连附近的山坡上建设了一个养鹿场，用木栅栏围起一个露天的鹿圈，里面驯养着十几头的梅花鹿。 那里曾经出售过鹿茸、鹿筋等鹿的保健制品，价格还相当的便宜呢。 三、跃进山中窖鹿又是咋回事？ 跃进山中怎么会有＂窖鹿＂呢？事实上的确有。 钢铁厂养鹿场中的有些梅花鹿，就是用＂窖鹿＂的传统狩猎方法捉到的。 我就有幸参加过一次这样的＂窖鹿＂活动，后期的，是把野外窖到的活鹿平安运到鹿场。 那真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神奇之旅。 ＂窖鹿＂一般都在秋季，跃进山的秋季是丰收的季节，山林之中，遍地榛子、橡子、松籽等，秋果累累，鹿撒花儿了，可以＂可劲地吃、可劲地造＂，这时的鹿个个膘肥体壮的，是鹿生命力最强、发育最好的时期。 记得那是在一个秋曰的早上，我们一行人，有五六个知青，在一个老职工的带领下，（由于时间久远，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向着目标地——跃进山北蔍东南方向的山沟出发了，＂窖鹿＂的地点，就在水库上游远处寂静的山谷中。那里刚刚窖到一只梅花鹿。 梅花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极其珍贵的，已是濒危物种。梅花鹿的经济价值极高，浑身都是宝：鹿茸、鹿胎、鹿鞭、鹿尾、鹿筋、鹿血、鹿肉等等，鹿皮也是高等级的毛皮，可以加工成高档服装。鹿腿处的毛皮是猎人最喜爱的，可以制成皮帽和护腿，又结实、又滑溜、又防寒，方便在树丛中穿行。 梅花鹿的故乡是在贯穿东三省的长白山脉，完达山脉则是长白山脉的支脉，横贯黑龙江省东部，而跃进山则是完达山中环境最好的地方，是神洲大地上物产极为丰富的一座宝山，东北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这里都有。 在大山中向阳的山坡地上，有物种丰富的植被，有嫩草、有药材、有蘑菇、有野果，都是梅花鹿喜爱吃的食物，这里是梅花鹿群世世代代生活的故乡和乐园。 我们一群人悠闲地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眼见的都是纯天然的美景，深山幽谷中映入眼帘的是那蒼松翠柏、是那婀娜多姿的黄菠萝树、是那高傲挺拔的大青杨、是那硕果累累的橡树。 小路上，草长的有半尺多高，脚踏上去轻飘飘的、软绵绵的。不过走这样的野路要格外小心，我们在路途中就遇到了青蛇现身，一条青蛇突然从路的这边急匆匆地窜到路那边，惊出我们一身的冷汗。 一路上秋虫和鸟儿为我们唱歌，蝴蝶和野蜂为我们跳舞，空气中荡漾着野果的清香，映入眼帘的是：蒼翠的山林、红彤彤的五味子、湛蓝的天空、洁白如棉的云朵。 这里已经远离了钢厂的喧啸，满目蒼翠的青山绿水，有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世外桃源般的感触。 我们还未走到＂窖鹿＂的地点，远远的就听到鹿＂呦呦＂的呜叫了，那是低沉、无助、悲凉的呻吟声，我们则兴奋起来，马上就要看到＂窖鹿＂的成果了。 走到眼前，伪装的树枝都塌落在坑里了，掉到坑里的小鹿则倦缩在窖坑的角落里，它已经折腾累了，趴在那不动了，两只忧伤的大眼望着坑上的人们，眼里含着泪花，那是无助的眼泪、失望的眼泪、后悔的眼泪、恐惧的眼泪。 这是一头小鹿，涉世不深，阅历太浅、因为嘴馋，想吃那一捧盐粒，上当受骗掉入了坑中。 这头小鹿，如果它有思想，它现在在想什么呢？它一定在顿手捶足——不应该去品偿那美味的盐土，现在是追悔莫及啊。 这头小鹿，如果它有思想，它现在一定是撕心裂肺——不应该经不住诱惑，现在可好：自由美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头小鹿，如果它有思想，它现在必然悲痛欲绝——这是一条不归路，它还有可能去寻找它的＂乡愁＂吗？ 我们一行中的老职工（他可能就是老猎人吧），则沉醉在捕捉到野生梅花鹿的欣喜之中，他让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 他则把我们携带的绳网、竹竿整理好，又从背包中取出一瓶65度的北大荒白酒，施展起他的绝技——把梅花鹿从坑里拉上来。 我们在他的指挥下，先把绳网放到坑底，然后把鹿轰到绳网上，鹿开始胡蹦乱跳地挣扎了，这时，老职工不慌不忙地打开白酒瓶，让白酒沿着竹竿流向鹿的耳朵，当然浪费了不少酒，但还是有一些酒不断地流入鹿的耳朵里。 不一会，奇迹发生了，小鹿象喝醉了一样，晃晃悠悠的，又过了一会，小鹿就乖乖地醉卧在网子上不动了。 大家这时一起用力把鹿从坑底拉了上来，老职工熟练地把鹿腿双双系上猪蹄扣，这样鹿醒来也无法折腾了。 运鹿的汽车在向导的带领下，沿着小路开到＂窖鹿＂的现场，我们一行轻松地把鹿装在车上，凯旋而归，把这头梅花鹿平安地送到了砖瓦连附近的鹿圈中。 跃进山中的天总是那样的蓝，云总是那样的白，山总是那样的翠，草总是那样的绿，青山常在，碧水长流啊，大自然总是那样的美好。 那一天， 我们一行人的喜悦当然是写在脸上啦：钢厂的鹿群又增加了新的成员，又有一头鹿明年开春可以割茸，创造经济效益了。 可是事后想起这件事时，我却高兴不起来了，心里慌慌的，扑腾扑腾地跳，那头流着泪的小梅花鹿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小鹿是多么的无辜、多么的可怜啊，它从此失去了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失去了无比痛爱它的父母，我们人类真的有点残忍——让这头可爱的梅花鹿失去了自由。 钢厂的鹿圈中增加了一头珍稀的梅花鹿，可美丽的大自然中却失去了一头自由欢快的精灵。 冯诚忠 2015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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