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鸿翔绘画简评
安鸿翔绘画简评 李淞(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美术学系主任、博士生导师。)
青年时代的安鸿翔翔先生
1963年,著名中国画家叶浅予为陕西一个爱好美术的青年人画了一张速写头像。30余年后,这个仰慕他的青年人也成了卓有成就的书画家,其作品多次参加各种展览并屡屡获奖,还人载了各种名人辞典,1995年7月,陕西省美协和书协在中国美术馆为他举办了个人书画展,从而成为肯定其书画成就的标志。这个书画家就是陕西的安鸿翔。
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艺术家,他的成就来得十分不易。 他一直生活在乾县——一个以丰富的艺术遗存而闻名于世的地方,先后在中专和师大学习中文,又长期在文化馆、文联从事基层美术工作并兼搞文学。这个经历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艺术面貌,使其作品呈现出三个显著的特点:其一是衔接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尤其是与中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汉唐时期相连结。有一幅他书写的对联恰当地表述了这种心态:“苍龙半挂秦川雨,石马长嘶汉苑风。”这当然不仅仅得益于关中地区深厚的文化渊源,不仅仅得益于陕西省出土的以永泰公主墓、章怀太子墓等唐墓壁画为代表的艺术真迹,更得益于在经历了漫长的封建社会末期之后的当今中国,对雄浑博大的文化情结的回归与召唤之心。正是这个特定的历史情境使得汉唐长安古代艺术得到重新重视,使得艺术家伸向传统的选择得以实现。其二,兼收并蓄和博采众长的特点。安鸿翔先生书画兼擅,书通诸体,画融各家,人物、山水、花鸟俱佳。他的艺术经历是由文入画的,文学功底和素养使他的书画有了一个坚定的起点。北宋苏轼在借评论文与可的墨竹之机表述了中国画在中国文化框架之中的地位:“与可之文,其德之糟粕;与可之诗,其文之毫末。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在中国文人眼中,德、文、诗、书、画五者有先后、轻重、本末的关系。对于理想的人格,有三种不同层次的要求:首先是德,其次是文(诗),最后才是书和画。直到本世纪初的著名学者陈师曾,仍然坚持“第一要人品,第二要学问,第三要才情,第四才说到艺术上的功夫。”安鸿翔青年时代对文学的研习,是他日后取得艺术成就的重要来源和保证。另一方面,他的书画少有学院教育的束缚,他能够直接以古今大师为师,兼融南北诸家之长而无门户偏见。在他的作品中,既有长安画派的雄浑博大,也有海派和江浙画风的空灵潇洒。含凝重沉厚于疏松简淡之中,寓淳朴自然于清逸高雅之内。造型严谨,构图讲究,而又笔墨大胆,随意轻松。同时,他还注意走出传统,发现自我,汲取西方现代艺术中有益的表现手法。如将印象派的笔触与传统用笔的皴法相结合,构筑一种朦胧、疏松的总体氛围,沉重而不死板。再如将表现主义的夸张形体、情绪化笔触与中国书法的狂草相结合,传达出强烈的主观感受。

安鸿翔绘画的第三个特点是以真情实意画出平凡生活。这当然与他长期在基层从事美术辅导活动有关。在他的绘画《宝宝睡不着》、《老井》、《村头》、《山民》、《犟牛》等作品中,表现的都是关中渭北一带农村的日常生活。不论是胖乎乎可爱的男婴、顽皮活泼的牧牛少年,还是慈祥温柔的农妇、沟壑满面的老农,都是平凡的、使人感到亲切的生活性主题。透过这些抒情的、温馨的画面,我感受到了平凡生活中令人陶醉的一面。但这个美好的感觉又绝不是虚假的理想主义,也绝不是以某种迎合权贵的态势出现的绘画谎言,而是一种普遍的、贴切的、实在的现实。通过这些对平凡生活赞美的画面,我们不仅感受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民族,看到了它的灿烂历史和对未来的坚定信念,也读到了画家本人对平凡生活的独特而又充满诗意的解释。表现大场面的画家未必伟大,表现平凡小景的画家未必平凡。在西方艺术史上,凡高对日常场景的描绘已经改变了世人观看日常场景的眼光。海德格尔说过:“在存在状态上众所周知的东西,乃至我们因而从不加以重视的东西,在生存论存在论上却迷雾重重。”在经历了十余年的深刻文化反思和强烈的西方当代艺术思潮冲击的当今中国画坛,又悄然趋向于体验日常生活本身。安鸿翔已经具有了一个令人欣喜的高起点,凭借他的优势,他的进一步探索和体验,当然会在这个迷雾重重的实在中继续给我们以新的启示。 —— 本文发表于《西北美术》 199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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