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方 舟 拍摄:方舟/网络 编制;方 舟
散落在山间的石屋 在南太行山, 散落在山间的石屋很多,在山间游走, 峰回路转,冷不丁就会突现一处。几乎在每一个沟沟梁梁,山山叉叉都可见到,屋咬山,山抱屋,三五成群, 高低错落地散布着。
房前屋后, 有小树林, 有果树, 梨树,枣树,桑椹树或其它一些果类树种, 品种多而全,果实是生活的调剂。 周围肯定会有羊圈或牛圈。是生存的依靠,有小型的麦场, 石滚,石碾必不可少, 是生活的依赖。

石屋的构造大抵相同, 但随着 山势和地形的不同也会略有不同, 见过几栋石屋架空建于泉水上, 屋中留一小口, 足不出户就能勾上水来。 见过在悬崖下建筑的石屋, 遮风, 避雨, 干澡, 凉爽。见过一处建在山脊,坚固完美的石屋 ,高低错落, 互通互连, 两层,用雕琢齐整的石头垒成, 严丝合缝, 马房, 柴房和厨房, 仆人的房间一应俱全,门窗的顶石刻有精美花纹, 门窗的木头雕有栩栩如生的桃,石榴等果实图案,精致优雅。 连喂小马、小鸡的石漕都一丝不苟的精工细作, 想来是因战乱带家眷落荒而来避祸的贵族, 或者是做生意发财后回家光宗耀祖的暴发户。 虽处蛮荒,人迹罕至,建筑的精良昭示出主人对生活的态度, 展现着主人对生活的追求,可以说一座石屋就是一部平民的编年史,一座石屋就是一曲酸甜苦辣的往事。

春日走来, 桃花依旧茂盛, 人面不知何处。 秋日走来,桃树, 杏树,梨树, 果树, 核桃树, 桑树树, 枝繁叶茂,累累硕果, 却无人采摘, 自生自灭 ,掉在地上 化为鸿泥。

人去屋空 , 虽经风雨沧桑,石屋依然傲立荒野。年代久远的已经墙倒屋塌,被放牧者用作了羊圈或牛圈。 近些年的还保有着许多生之印迹, 院落用荆棘封着, 门上落着锁, 是那种古老的, 用铁片锢成的锁, 新式的锁肯定经受不了风雨的浸蚀,锈的无法打开, 锁的存在, 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 炊台留着, 木桶留着, 一些农具也留着, 有的时候人还会回来, 种地或刨药材。 有些门上还坚持在贴着春联,虽然地远难行, 老人们在寒冬里仍然会跌跌撞撞踏雪而来, 贴上一付大红春联,在冬日雪白的旷野里显得灼热如火, 透着浓烈的对生活的挚爱和期待, 也展示着 老辈人的一份眷顾和念想。

石屋建在高峻处, 自然需要和外界联系的路径,虽年代久远, 荒草遮蔽, 但小径大都依稀可辨,蜿蜒山间。 下山的路径往往依在山石的缝隙间穿梭,直上直下, 甚至还有断裂处, 需要用石头搭建, 人们就形象地把这种攀高俯低的路段叫做了梯, 在南太行, 这样叫梯的路很多, 永乐梯, 漳云梯, 榔梯,哈楼梯、 北绝梯, 南绝梯, 驴尾巴天梯, 个个险绝无比,条条道路不知浸染了多少修路人的血汗, 曾经的主人用生命的艰辛和顽强, 才换来了这些堪堪可以行走的通途。

在一些出行条件较好的地界, 石屋里依然还有人居住, 年青人是不会留下来的,打工的收入强过山中刨食, 后辈们在山中也已无处读书,

兹事体大,黄鹤一去不复返, 只有极少部分中老年人固执地坚实着熟悉的土地,三三两两地散居山中, 与清风为伴, 与松鹤为伍, 不舍背离和出走。一部分的中老年人却候鸟一样, 冬天下山投靠了儿孙, 春天上山开始了耕作和采药, 依然与石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平顺的大山里, 我们曾见到过两位老人, 60多岁, 孤零零地守着一个废弃的村庄, 几道沟和几架山, 春一开就会携扶着上山, 种种地, 采摘药材, 没有电, 用蓄电池带着一个手电筒用的小灯泡, 老人说能照一个月, 没电了就下山充一次,捎带着带些粮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而安谧地生活着, 无欲无求, 老人对山上的每一块土地和植被甚至山上的动物和鸟类都熟悉无比, 老人说, 在山上。 一年下来能挣到近两万元。问挣这么辛苦的钱值吗, 老人说, 闲不住, 老骨头不动动就难受, 一开春就想来, 想念这里的花花草草, 山水树木。在自己的土地上, 才会活出那种惬意, 那种舒服。

这些石屋何时建造, 又是何因建于这荒凉的地界, 其中的隐忧和悲欢, 不会为今人所理解, 更不会为史书所记叙, 只有石屋在黙黙地表述着历史的见证。 曾经的鸡犬相闻, 炊烟相望, 曾经的餐风饮露,悠然南山, 远远看来尽是水墨和写意的田园生活, 对曾经的主人来说却是过多的艰辛和困顿,过多的寂寞和难耐, 为了追寻活的喧嚣和热闹, 为了逃避生的清苦和贫寒, 人就先后离开了, 走进了旺盛的人烟,走进了生的高贵与烦恼, 也走进了佛说的万劫不复和轮回。

走进古朴的石屋,虽没有了生命的延续, 但生活的痕迹和质地还在, 从屋内的每一件器皿和用具上, 从墙壁的涂鸦上, 仍能感受到生命的原始和冲动,曾经的灵魂还在, 精神还在, 生命的气息还在,固守着, 仍然久久缠绵着不舍离去。 故乡, 是生命最初的落脚地, 故乡的一草一木肯定浸润着少年的记忆。 肯定能牵扯出一片片的神思和梦想。 这一座座石屋曾经是谁的故乡。主人及其后人现在又漂流何方。空山、石屋和人迹,留给过客的是无限的遐想

其实, 往前推几代, 我们都是乡下人, 都是从这些山间走出来的。 可以说, 这些石屋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乡,是每一个人的老家。

人人都有一种情节, 渴望远离尘世的喧嚣, 与蓝天相望,与大地相守, 与鸟儿对话, 与花儿低语。这是因为生命的本质是来自于大地, 来自于自然,甚至于来自于这样的石屋, 这样的情节是对大自然的向往和回归,是对人类前尘往事的梳理。这些散布山间, 庇护了人类的石屋对我们这些从泥土中走出来的人们有一种强烈的呼唤和诱惑,怀着虔诚和敬仰,从生命来路的角度读这些石屋, 顿时读出石屋的可亲可暖来。亲的是它是祖辈曾经的家, 暖的是我们心中的念想。

在绿色充盈的山色中,这些遗世孤立的石屋如古老的诗经, 庄子, 楚辞,汉赋, 唐诗宋词以及山水国画里营造出的一处处家园。是留在我们精神生活空间上的伊甸园,这里 有我们的性情和自在,属于我们的文化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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